其實我說這句話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他說兩句好聽。

然后我看見方先生盯著我的腳端詳了半分鐘，認真地點了點頭。

媽蛋！這戀愛沒法談了！

——

我媽正在做晚飯，見我一到家就氣呼呼的，就問我怎么了。

我憋得臉都腫了，才說：“他嫌我的腳長得丑?！?/br>
我媽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說：“就你那雙長得跟烤番薯一樣的腳，說你丑都是在夸你好嗎？”

“……媽，其實我就是你在垃圾堆里撿來的是吧？”我靠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

我媽從廚房里走出來，一邊擦手一邊說：“人家說實話還不行了？你那心是玻璃長的？”

我說不過我媽，只好繼續躺在沙發上裝死。

“起來，”我媽拍了拍我的腿，“我有話跟你說?！?/br>
“什么？”我坐直了身子。

“你跟那個方先生是認真的嗎？”我媽問。

我點點頭，說：“方先生人很好?！?/br>
“你是在跟一個小孩子談戀愛你知道嗎？”我媽又問。

我不知道怎么跟我媽解釋，只好說：“方先生人很好?！?/br>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人好就行的，”我媽說：“你現在年輕，你會覺得他像個孩子一樣很可愛很好相處，可是當你老了呢？當你生病了呢？你覺得一個孩子有能力照顧好你嗎？當你遇到抉擇或者是困難，他有能力和你承擔嗎？你能保證自己幾十年如一日照顧好他嗎？”

“肖肖，你喜歡男生我不反對，可你喜歡的是一個小孩子，mama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br>
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猶豫了半天，還是把我和姜女士的約定告訴我媽。

我媽聽完后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爸要回來了，我先去做飯了?！?/br>
我跟著她進了廚房，小聲說：“媽，莫斯科那邊我是不能不去的，你也一直嫌棄我把腳練殘了，如果不跳到最完美，那我的腳不就白殘了？”

我媽嘆了口氣，說：“知道了，隨你啦。方先生的mama也是奇葩，連這種事也做得出來。我原先還怕你被欺負，現在看來，最可憐的居然還是方先生?！?/br>
我聽得滿臉尷尬，怕我媽又給我說教，找了個借口就想跑。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方先生的名字，”我媽說，“明明是個孩子，還老是‘先生先生’地叫，你自己不覺得奇怪嗎？”

我說：“媽，那是因為叫方先生的名字更奇怪?！?/br>
“多奇怪??？”我媽問。

“他就叫方方，”我說，順便補了一句，“不是小名，是真名?！?/br>
我知道我媽又在風中凌亂了。

——

因為從小到大朋友都不多，所以生日一般都是和家人一起過。后來我哥出國了，就剩下我爸媽和我。不過今年的生日多了方先生。

本來我是不想邀請方先生來的，畢竟我們才在一起一個半月，就這么帶他回家見父母好像太快了。但我爸媽好像對我和方先生在一起的事很不放心，暗地里透露出想見見方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他們只是關心我，所以最后還是答應他們請方先生到我們家吃飯。

晚飯定在七點，方先生說他六點半會到。我爸一下班就進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新衣服。我媽也特意打扮了一番，難得穿了連衣裙。

門鈴響的時候，我正在飯廳擺碗筷。

我媽說：“別擺了，開門去?！?/br>
我把筷子一放，穿著兩只灰兔子的拖鞋“噠噠噠”地跑到玄關開門去了。

方先生穿著白襯衫西裝褲，手里拿著禮物，站在門外有點無措。姜女士說方先生在陌生的環境里很容易緊張不安。

我把趁我爸沒注意把大門輕輕闔上，飛快地給他一個抱抱，安慰他說：“不要緊張，里面的人是我的爸爸mama，和方先生的爸爸mama是一樣的?！?/br>
“好?！狈较壬c點頭。

“記得要叫阿姨叔叔?！蔽矣謬诟懒艘痪?。

方先生說：“我記得?！?/br>
我開了大門，帶著方先生走了進去。我媽已經從廚房出來了，和我爸一起站在客廳，看著我倆。

“方先生，我媽你已經見過了，這個是我爸。爸，這位就是方先生?！?/br>
方先生把禮物放下，朝我爸伸出手，說：“叔叔，你好?！?/br>
我爸握一握他的手，點一下頭，說：“你好?！?/br>
方先生把手收回去，轉過身子跟我媽打招呼，說：“阿姨，你好?！?/br>
我媽笑了笑，招呼道：“你好，方先生。先坐一會吧，飯馬上就好了?！?/br>
“好?！狈较壬f完這句話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我拿起方先生帶來的禮物，笑著說：“要不我先拆禮物好了?！?/br>
“肖肖，你不能拆，”方先生阻止我說“禮物是送給阿姨的?！?/br>
“哈？”我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問：“為什么？”

“因為肖肖的生日也是阿姨的受難日，阿姨把肖肖帶到這個世界一定很辛苦，所以這份禮物我要送給阿姨?！狈较壬J真地說。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神他媽你男朋友生日你送他媽禮物？？？

我爸還在這好嗎?。?！

——

一頓飯吃得我心塞塞的，我爸臉色也不怎么好。只有我媽笑得花枝招展，一個勁地說方先生太貼心了，她這么多年就沒見過比方先生還貼心的男人巴拉巴拉。

我爸&我：“……”

吃飯的時候，我媽又一個勁地給方先生夾菜，什么“這個好吃方先生嘗嘗”，“那個好吃方先生試試”，把原先屬于我的好東西都撥拉到方先生碗里了。

方先生那智障還吃得一臉滿足，我媽給他夾什么他就吃什么，一邊吃一邊小聲說謝謝，把我媽哄得笑容就沒停過。

我狠狠地插起一塊雞rou放進我爸碗里，硬邦邦道：“爸，今天是我生日，你也辛苦了，吃塊雞吧！”說完這話頓時覺得好委屈，好像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很容易一樣。明明我也很不容易的好嗎。

我低著頭扒米飯，感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神他媽的破生日。

我再也不過了。

吃完飯，我媽又指揮我去給方先生切水果。

我說：“他飯吃太多了，再吃水果撐著了怎么辦？”

方先生摸了摸肚子，說：“現在就有點撐?！?/br>
我媽連忙翻箱倒柜給方先生拿消食藥。我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肚子，果然鼓鼓的。我說：“你是不是傻，吃不下就別吃啊?！?/br>
方先生有點委屈，說：“我不知道啊，我mama說別人給我東西要說謝謝，我說了好多謝謝了，可是阿姨還是夾菜給我?！?/br>
我哭笑不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智障不懂得怎么拒絕別人。

因為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