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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里,一個聲音低沉:“你找了這么久,還是找不到?城市就這么點大?!?/br>對面的男人聲音有點焦躁:“吳哥,那個女人身患癌癥,我找遍了城里的醫院,都沒有就診記錄。我覺得,沒準已經死了!”吳靜安扔下手中的煙頭:“癌癥拖上幾年不死的,多的是?!?/br>那男人猶自辯駁:“也沒準回老家等死去了呢?”吳靜安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倒是心大。真要是有一點點疏漏,你我都要把牢底坐穿的?!?/br>那男人滿不在乎地齜著牙:“吳哥,我真不怕。當年村子里,就數你出來混得好,帶著我也跟著有吃有喝,我一個小混混,這輩子活得算是夠本了?!?/br>吳靜安惱火地瞪著他,咬了咬牙:“胡說什么,好好幫我做事,以后的好日子還多著呢?!?/br>那男人嘿嘿一笑:“行,我聽你的?!?/br>吳靜安在暗影里站了一會兒,忽然道:“明天是清明節,你去陳巖的墓地里守著,早點去,看看這一天里,有什么人來?!?/br>男人一愣,聲音猶豫:“干、干什么?我不去?!?/br>吳靜安譏諷地冷笑一聲:“人都死了,這一年又沒厲鬼找你索命,你怕什么?”頓了頓,他淡淡道:“萬一那個女人沒死,說不定會去看看呢?”不過是一個坐臺的,花點錢買通了,先謊稱自己被迫賣yin,求他的救助。再找幾個混混前去搶人圍毆她,按照陳巖的性子,就絕不會坐視不理。不過是勢單力薄的一個人,面對著忽然亮刀的三五個人,隨隨便便也就被砍傷了。一邊報警有人販毒和斗毆,一邊叫那女人偷偷往他身上藏幾粒東西,一切就這么簡單,按照既定的路線發展,清清楚楚,算無遺策。只是誰又能想到,十年后的一天,這個女人竟然會患上重病,要死了呢?……死就死了,偏偏死前要良心發現,惦記著十年前那個被她害過的人。幸好,她不知道去哪里找陳巖,更不知道當年的事本就是他吳靜安的手筆,所以這個蠢女人竟按照公開的資料,來找到他這個前經紀人,問他知不知道當年的陳巖在哪。老天長眼,幸虧啊幸虧。……烏云凝空,清明節這一天,果然陰雨霏霏。城郊的高端墓園里,林烈凱撐著傘,陪著母親在外公的墓碑前拜祭完畢。他把肖雅送上了車,沖著她揮揮手:“媽您先回去吧,我再在這邊呆一會兒?!?/br>肖雅凝視著兒子,心里微微一軟,柔聲道:“好,你去吧?!?/br>肖雅的車緩緩開走,旁邊,林烈凱的秘書無聲上前,幫他撐起了一把碩大的黑傘,遞過來一捧黃白相間的菊花。“林少,您交代的花?!?/br>林烈凱默默接了過來,戴上了墨鏡,無言地跟在他身后,向著墓園另一邊走過去。經過一排排潔白的墓碑,繞過一排松柏,秘書將他帶到了墓園角落的一處。“林少,就在這里了。我買了偏遠幽靜的地段,占地疏闊,沒人打擾。也有雇人定期打理?!泵貢÷暤?。林烈凱點點頭,聲音懨懨的:“你先走吧,去門口等我就好?!?/br>綿綿細雨中,潔白的墓碑被打濕成了微微的青白色,上面一位少年的黑白照片俊美英氣,笑容像是沾染了陽光。清明節來看望故人的人很多,可是這一片墓地占地大,又整潔講究,而且價格極高,來祭奠的人彼此隔得都遠,互不打擾。林烈凱靜靜佇立了一會兒,黑色墨鏡下,看不出表情。良久之后,他彎下腰,將手中的菊花輕輕放在了墓碑前,又將剛剛落在墓碑邊的幾片殘葉拂去,才轉了身。遠處,兩個男人順著青石道拾階而上,都撐著雨傘。一個人身材修長,姿態優雅,戴著大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另一個稍微矮一點,身形微微有了一點發福,圓圓的包子臉上,依稀有著少年時的稚氣可愛。林烈凱和他們擦肩而過,忽然就一皺眉,停下了腳步。他器宇軒昂,在任何地方也是人群中的焦點,這樣忽然在兩人面前駐足,那兩個人也一怔,抬頭看向了他。林烈凱的目光只在沈木輕面上停了那么數秒,就冷冷移開,倒是在他身側另一個人上停了許久。終于,他認出了這個以前男團中的成員,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微微的驚詫和恍然,但是終究也沒說什么,轉身走了。伍鴻有點奇怪,扭頭又看了看林烈凱的背影:“什么人???”沈木輕道:“是個跋扈的富二代,不用理他?!?/br>關注成焰的時候,這人的臉可沒少見,就像牛皮癬一樣,總是和那個成焰一起捆綁出現,想不認識都難。伍鴻“哦”了一聲:“大概是認出了你這個大明星吧?”沈木輕道:“我瞧他看你的時間,倒是比我還多,說不定是認出了你呢?!?/br>伍鴻搖頭:“沈哥,別開玩笑了。我都殘成這樣了,又不在圈子里混,哪還有人認得出我?!?/br>沈木輕溫和一笑:“哪里有殘了,那時候啊,你可是團里最招人疼的一個。按照現在的話說,就是mama粉最多的?!?/br>伍鴻苦笑:“我們幾個的粉絲,加起來還不到你和巖哥的零頭呢?!?/br>一提到那個人,兩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循著墓碑編號,兩個人終于找到了陳巖的墓。天幕上垂下來的雨絲越來越密,風也急了,將雨絲斜著吹到了人的衣服上。站在那里,兩個人無聲靜默。雨水中,伍鴻的哽咽終于壓不住,沈木輕雙眼通紅,伸手攬住了他:“別哭了,以前你一哭鼻子,阿巖就急著哄你……假如他泉下有知,見你這樣,也會難過的?!?/br>伍鴻狼狽地擦了擦眼睛,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三個躬:“巖哥……我來看你了。我回老家后,盤了一家超市,現在雖然不唱歌跳舞了,可是過得也還行?!?/br>他從錢包里翻出來一張照片,顫抖著手向著墓碑亮了亮:“我結婚了,去年你走的時候,我老婆臨產,沒能來送你最后一程。對不起啊……你看,這是我老婆和兒子,你原先說過,等我結婚了,要做孩子的干爸呢?!?/br>墓碑上,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燦爛而明亮,像是真的看到了他的照片,聽到了他的話。沈木輕低著頭,終于拍了拍他的肩膀,澀聲道:“他看到了,放心吧?!?/br>……遠處,一排排的灌木叢后,一雙眼睛從樹葉縫里露出來,一眨不眨地盯著這邊。伍鴻依舊站在那里,身子在微微發抖:“巖哥,對不起。對不起啊……我不該在后來和你吵架,我只是、只是……”他哽咽聲更大:“我只是一時太氣、太絕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