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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看見,捧起他的臉,告訴他「好了,我說完了,你滿意了嗎?涉?!?/br>「——就這樣?」程涉的話安靜的響起在夜中。「就這樣啊?!股蛲攸c頭。關于那個白衣少年,與他的車子被人寫下詛咒二字的事情,他會隱而不說,只是不想讓他擔心太多。「那就好……」程涉把臉埋入沈拓的胸膛,喃哺自語,「你沒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好?!?/br>沈拓笑笑,伸手把他摟住。夜,有時很長,有時又很短。沈拓無意中看見,被風揭起窗簾看到的天空,已經翻白。「西元二○○二年七月二十一日下午六時,明峰市發生一輛車號牌為BN:6078的賓土轎車在慢行道上開車過快撞死一名七歲女童后逃逸的惡性車禍。事后,根據明峰市警方調查得知,這輛賓士轎車的主人是莫氏軟體發展股份有限公司行政總裁莫穎。根據他向警方所錄口供所述,那日他沒有開過這輛車,而是把車給予部下——東上翎,讓他開車到分公司取一些機密文件。經過調查,莫穎在當天早上九點鐘的確把車鑰匙給予了東上翱,當天正臨近公司開會,有多人集中在會議廳里,也就是莫穎把車鑰匙給予東上翎的地方,他們親眼目睹了此事。證明了莫穎當天的確沒有開過車,也證明了當天車子一直是東上翎所開?!?/br>看完從警方那里拿到的案件調查過程,沈拓感到頭有些疼的揉揉太陽xue。看到這些,大家都一目了然東上翎就是車禍肇事者。東上翎于當年七月二十三號上午七點多被警方搜捕于家中,撞死人后逃逸的他是人人唾棄的罪犯。之后,東上翎的妻子君繁不斷到警局申述她丈夫是冤枉的,那些證人都是被莫穎買通好后串供的。但,鐵證如山,所有的證據都指明東上翎才是真正的車禍肇事者,讓人無法不去相信,東上翎開車撞死女幼童后,頭也不回地逃跑。于是同年八月初,東上翎因開車撞死女童后逃走的罪名被判無期徒刑。其中,他的妻子一直上訪,要求案件重審。但她的要求因為案件的證據確鑿而一再法院被駁回。在隔年三月,東上翎在獄中因為罪犯發生暴動被人亂刀砍死——從此,他的妻子君繁更是不斷上訪,不過這次除了向法院要求案件重審,還有,告警局局長收受莫穎的錢財,動用權力,讓人在監獄里害死東上翎后,再制造他被其他罪犯砍死的假像。很多人都說君繁瘋子,因為不能承受喪夫之痛,她不斷幻想東上翎是被人害死的,并且像個瘋婆子一樣到處求人相信她。她是怎么找到他的,沈拓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不久前的一天,他如往常一樣走出律師事務所的大門時,一個眼睛里滿是哀慟的瘦弱女人跪到了他的面前——沈拓長吐一口氣后,把背靠在椅子上。接下這場官司,他注定被牽扯到一大堆麻煩中,但他不能忍受,那個瘦弱的女人跪在他面前時,漆黑接近絕望的眼睛中,還帶著一絲微弱希望的目光。他可以在街上看到四肢健全卻匍匐在地上乞討的乞丐時冷笑著離開,卻在看到年邁的老人冒著風霜雨露推著小車在街上叫賣的時候,傾囊光顧他的生意。真正讓人感動的,并不是沒有尊嚴的討求。而是面對絕境時從容鎮靜的微笑??戳艘幌聲r間,二十三點四十分。距她打電話告訴程涉他今晚待在事務所里不能回去時。已經過了三個鐘頭零九分。無聊的計算著時間,同樣在無聊的打發時間。習慣了愛人在身邊時的噓寒問暖,突然獨自一人時,竟覺得如此難過。依賴真是可怕,它會讓人突然失去習慣的事物時,難以適從。轉動一下低頭長時間看文件導致酸澀下已的脖子后,沈拓又開始在光線剛剛好的臺燈照耀下,獨自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用心翻閱手中的案件資料。不管能不能從中找到什么線索,至少他要熟悉一下這樁案件,這是身為律師的他,接下這樁官司后,必須要做的。看了文件片刻后,沈拓又開始沉思。雖然的確有這些人都是串供的可能性,但可能性太低了,因為當時目睹這件事情的人不下三十人。其中也包括跟東上翎共事了七八年的好伙伴,他們會為了錢出賣東上翎的可能性不高。不過,這件事情居然還牽扯到了警局局長陳少華,看來,其中必定有蹊蹺。「咕嗒——」不知何處傳來的一記聲響,讓沈拓抬起頭。夜間時分,只剩下沈拓—個人的律師事務所里謐靜異常,突然響起的聲音足可透過一切阻礙,清晰得如同在耳邊響起。沈拓仔細聆聽了一會兒,沒有再聽到什么聲音后,又低頭翻閱文件。他認為是哪個律師的東西沒有放好,突然掉了下來而已。「咕嗒——咕嗒——」聲音在沈拓低頭的時候再次響起,這次,沒有抬頭的沈拓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在謐靜的事務所里斷斷續續響起的聲音上。他想聽清是什么在響,哪一個地方在發出聲響——聽了片刻,他聽不出發出聲響的地方是哪里,好像近在身邊,又好像遙遠至地底深處。但他聽出來了。這是一個什么東西在地上滾動的聲音,慢慢地,一點一點滾動……是什么?會這樣子滾動?想了半天,想不出來,沈拓干脆起身離開辦公桌,前去探看。第二章打開半掩的門,走出他自己的辦公室。不自覺謹慎起來的他穿過助手辦公室走在只有安全通道的微弱青色燈光照耀,讓人只能模模糊糊看清路面的過道中。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太過寧靜,沈拓聽到的不僅是哪里傳出的怪異聲響,還有他走路時的腳步聲、衣物在動作間被摩擦時發出的聲音、呼吸聲、心跳聲——夜,突然變得沉重,氣氛,突然變得詭異,沈拓發覺,他原本早已習慣的地方。突然陌生得可怕。下意識伸手抹了下額頭,他發現他居然已經滿頭大汗。過道出現轉角。沈拓卻在這時產生退卻的念頭,一點也不符合他個性的念頭。思想正在掙扎,他卻還莫名其妙地注意到,方才一直斷斷續續響起的怪異聲音突然不響了——動作快過思維,當沈拓注意,他已經轉身,走過轉角,站在通過出口的通道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