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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案幾上的小碟遞到他面前:“丞相忙了這么久,想必早就餓了,可要先用幾塊糕點充充饑?”王述之閉著眼靠在蒲團上,聞言揮揮手:“你吃罷?!?/br>“謝丞相!”司馬嶸立刻撿了一塊糕點扔進嘴里,低垂的眼睫擋住眸底一抹笑。王述之沉思片刻,睜開眼一瞧,糕點竟剩下不到一半,再看看司馬嶸吃得嘴邊都是碎屑,忍不住笑起來。司馬嶸嘴里還在嚼著,聞聲朝他看了一眼,連忙將碟子放下。王述之大笑不止,直起身子將手伸過去,拇指在他嘴角不輕不重地劃了一下,捻著指尖碎屑笑道:“我說怎么變得如此貼心,原來是自己餓了,本相真是覺得心寒吶?!?/br>司馬嶸一愣,也不知哪里不對勁,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看他,連忙拾起衣袖在嘴邊擦擦,擺出恭敬之色:“丞相恕罪?!?/br>“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蓖跏鲋α诵?,“替我寫幾份請帖,也好讓我瞧瞧你的書法?!?/br>王述之一字難求,請帖由人代筆情有可原,只是眼下馬車正在行進當中,雖不至于晃得厲害,可終究有些左右不穩。司馬嶸簡直要懷疑他是否有意為難,卻只好恭敬地應一聲是,將筆墨紙硯擺上。“下月初八,新亭文會,對了,先給你原主陸公子寫一份?!?/br>“是?!彼抉R嶸波瀾不驚,心思卻迅速轉了一圈,邊研墨邊狀似不經意道,“陸公子才德出眾,必定能在文會上大放異彩?!?/br>“哦?”王述之微挑眉梢,笑意盎然,“才學可考,德行又如何在短短一日之內瞧得出來?”司馬嶸擱了墨錠看向他,氣定神閑道:“小人曾隨陸公子赴江左詩會,有一名叫劉其山的儒生言語刻薄,甚至出言羞辱,陸公子卻不與他一般計較,可見胸襟廣闊?!?/br>王述之微微一頓:“劉其山?可是豫州牧府的那位主簿?”司馬嶸故作茫然:“小人不清楚,只知那劉其山生了一副八字眉,文采倒是不錯,不過略有些尖酸刻薄,據說是顧公子請過去的好友?!?/br>江南士族以顧、陸兩家為首,如今陸氏投靠了丞相府,顧氏則與太子一黨親近,想不到劉其山竟然與顧氏暗中往來……王述之面色微沉,急忙提筆,在紙上寫下五個大字:嚴查劉其山。寫完從袖中掏出私印蓋上去,將紙折好塞入信囊,掀開簾子遞給外面的扈從,“速將此信送去幕府!”“是!”王述之將事情交代好,靠在車廂壁上盯著司馬嶸打量,見他眉目不動如山,正專心寫著請帖,不由露出幾分笑意:“王遲,這江左詩會是何意?我怎么從未聽說過此事?”司馬嶸頓了頓筆,從容應道:“小人心思粗,并未注意這詩會究竟叫什么名目,想著被邀請的都是江左名士,便稱之為江左詩會,丞相見笑了?!?/br>“嗯……”王述之勾起唇角,點點頭未再多問,只俯身湊近了看看他寫的字。沉香木的清雅之氣幽幽鉆入鼻孔,司馬嶸一抬頭差點撞著他下頜,見他對著自己笑,不由心中腹誹:都快被疑心淹死了,竟還能笑得出來。“丞相請過目,可是這么寫的?”王述之接過請帖,見他寫了一手極為漂亮的字,不由面露贊嘆,只是細看之下,卻發現他雖然字字清峻如松竹,可行文間卻隱隱透著一股凌厲之氣,不由暗自心驚,便抬眼朝他看過來,目光中有著極為明顯的探究。司馬嶸面色鎮定地任他打量,仿佛自己是一尊木雕。王述之輕輕一笑,收回目光:“沒錯,就這么寫?!?/br>司馬嶸下筆極快,馬車回到丞相府,一沓請帖已全部備好。王述之去了書房,命人將心腹裴亮叫到跟前,卻半天不吭聲,只蹙著眉來回踱步,一只手持沉香如意不停在額頭輕叩,如此思索半晌才重新坐下,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句:“去將王遲的底細查清楚?!?/br>裴亮有些吃驚:“丞相不是說他不值得懷疑么?”“可我好奇??!”王述之笑起來,又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轉了兩圈,沉吟道,“觀其字,便如識其人,這王遲可真會處處給我驚喜??!我若不調查一番,怕是夜里都會心癢得輾轉反側,那可如何是好?”裴亮有些無言以對,愣了愣,好奇問道:“那丞相覺得,王遲此人究竟如何?”“唔……”王述之踱至窗前,負手朝外面看了半響,緩緩開口,“身似燕雀,心比鴻鵠?!?/br>第七章司馬嶸最近頗受重用,幾乎將亭臺樓閣四人的活兒分攤了一半過來,他原本就做得很不得心應手,這下更是忙亂,有時真恨不得將王述之那張笑臉撕下來扔水里去,卻也只能在心里過把癮。亭臺樓閣樂得清閑,王亭還時不時給他添柴加火:“王遲啊,能者多勞,得丞相如此看重,我可真是替你高興??!”說完一臉欣慰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司馬嶸瞧他那幸災樂禍的模樣就牙癢,正想回應他兩句,就讓王述之給喊過去了。雖說現下已經入冬,不過書房內燃著暖爐倒是一點都不冷,王述之依舊薄衫寬袖,正負著手在里面來回踱步,頗為苦惱的模樣,使喚著司馬嶸將架子上的字畫一卷卷搬下來攤開,看完了搖搖頭又讓他重新歸置原位。司馬嶸累得滿頭大汗,也顧不得那么多尊卑之分,瞅著他背過身的機會就將外面一層短褐給脫了,正想抓在手中給自己扇扇風,就見他轉回來,連忙止住動作。王述之朝他瞥一眼,忍不住想笑,又生生憋住,如意敲著掌心,蹙眉尋思道:“明日就是皇上壽宴了,我這做丞相的,至今都未備好賀禮,實在是不應該??!”司馬嶸垂眼沉默地盯著自己鞋尖,耳朵一時不怎么中用。王述之背過身去,繼續踱著步子自言自語:“唉……也不知送什么好,我兩袖清風,窮得只剩幾幅字畫,這如何拿得出手?”司馬嶸饒是耳聞之事千千萬,也未曾料到有朝一日會聽到大權臣哭窮,不由抬眼無語地看著他。王述之一轉身對上他的視線,略有些驚喜:“王遲,你有什么好主意?”司馬嶸垂眼:“丞相一字抵千金,丞相的畫更是價值連城,方才那些卷軸,隨意一副流入民間,便能叫人搶得頭破血流。小人以為,送字畫最合適,富貴與清雅,兩樣都不缺?!?/br>王述之哈哈大笑:“聽起來頗為在理,只是不知皇上會不會也這么想?萬一皇上不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