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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異,沒聽說過財物能自己開口說話的,財物歸誰,那得丞相吩咐才行,這陸大人恐怕也就是知會一聲敲打敲打他。司馬嶸掀開簾子退出馬車,剛轉身就讓人不輕不重地砸了一下,低頭一看,懷里躺著一只圓滾滾的橘子,還沒回過神來,又被一只香囊砸中。此刻他們正處在建康城繁華熱鬧的大街上,路旁的女子無論年歲,十個有八個都在瞧他,眼中有著贊賞傾慕,可看向他一身粗布短褐又有些疑惑,見他下了馬車走向后面的牛車,紛紛露出遺憾之色。司馬嶸上車后面容平靜地將東西隨手一擱,心中嗤笑:大晉愛美成風,尤其喜愛美男子,可喜愛的也是豪門世族的貴公子,窮酸的奴仆即便長得再中看,也是目不識丁的粗使下人,哪會有令人傾倒的才情氣度,可如今這世道,才情氣度能頂什么用?車內其余三人都艷羨地看著他身邊的桔子和香囊,元豐憨厚地撓撓頭,笑道:“元生這相貌,要是穿上一身大袖寬袍,指不定要迷倒多少人??!”司馬嶸眉梢微動,忽然想起自己重生至今一直未曾照過鏡子。入了烏衣巷,行到丞相府門口,他們從牛車上下來,跟在陸溫身后,陸溫遞交名帖后由正門進入,他們則讓人領著從側門走了進去,又被安置到一處偏室等候傳喚。等了沒多久忽然聽到前面傳來威嚴十足的怒喝聲:“丞相呢?他去哪里了!”“回大司馬,丞相他……去了秦淮河……”聲音唯唯諾諾的,想必是府中的下人。大司馬即王豫,丞相王述之的伯父,王氏伯侄皆在朝堂,一人執槍桿子,一人執筆桿子,幾乎將整個大晉江山給包攬下來,雖說如今皇帝異常忌憚他們,已經開始有意打壓,但這根基一時半刻也是撼不動的。王豫是個暴脾氣,當即就怒不可遏:“他跑去那里做什么!我與郗太尉等了一整日都沒見到他人影,你們話都傳到了么?”“話、話傳到了,丞相也點了頭,可過了晌午他就說要去游秦淮河,小人再三提醒,他只說不記得,小人無法,只好隨他去了?!?/br>“胡鬧!他帶了哪些人?”“這……”下人遲疑片刻,老老實實答道,“帶了陛下賞賜的八位美人……”外面的腳步聲變重,看來王豫是氣壞了正來回踱步,又聽下人小心翼翼稟道:“吳郡陸太守前來拜訪,小人已請他入座稍等,丞相那里也派人去請了?!?/br>“嗯?嗯?!蓖踉ニ坪醪⑽大@訝,只余怒未消,“趕緊讓丞相回來,像什么話!”“是!”司馬嶸聽得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猜測是王豫去接見陸溫了。晉室南渡以來,內憂外亂紛擾,北方有胡人侵襲,南方有流民叛亂,就連世家大族都沒平和過,北方南遷的僑姓氏族與南方吳姓世族一直水火不容,南方士族屢遭打壓。比如吳郡太守陸溫,才學不輸朝中許多大臣,卻只混了個地方太守,有些人即便在京中就職也只是些無足輕重的小差事。雖然近些年兩方世族表面趨于平和,但底下依然暗流洶涌。可司馬嶸今日所見卻有些不同,看情形陸氏與王氏并不生疏,顯然是私下里已經早有往來。雖然十分罕見,但想到三年后的叛變奪宮,又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看來王氏早已有了危機之感,是在刻意拉攏吳姓世族,以防萬一。司馬嶸與其他幾人靜候了很長時間,一直等到暮色四合,終于聽到外面有了動靜,是王述之回來了,之后他們被帶至后院簡單用了晚飯,又回來接著等,等得昏昏欲睡時才聽到管事過來傳話:“丞相讓你們過去一趟,都隨我來吧?!?/br>管事一路吩咐道:“今后你們就是丞相府的人了,名不用改,不過得改姓。碰巧今日丞相心情好,又得空,你們走運,往后的差事由丞相親自安排,一會兒丞相問什么你們就答什么?!?/br>幾人跟著走進主院,又入東側偏室,跨過高高的門檻,在一面屏風前停了下來。屏風上所繪景致煙云水氣、恍如仙境,想必是王述之的手筆,后面一盞燈將王述之略顯慵懶的身影映在上面。幾個人輪番上前,繞過屏風拜見王丞相,接受問詢。“你叫什么名字?都會些什么?”王述之身影未動,只手中一樣物件慢悠悠上下擺動,映在屏風上面看不真切,嗓音倒是極為動聽,如玉石相擊,當得起風致無雙的名聲。“回丞相,小人叫元豐,會做一些粗活兒,打水燒飯劈柴都會?!?/br>“回丞相,小婢叫元杏,會磨墨,會針線?!?/br>幾人進去把自己交代清楚,王述之的身影一直都未曾動過,到最后有些不耐煩了,撐起額頭揮了揮手中的物件:“最后一個?!?/br>司馬嶸繞過屏風下跪行禮,直起身時抬眼看去,只看到一個被衣袖遮擋的側面,王述之廣袖薄衫斜倚矮幾踞坐著,姿態隨意,手中所執原來是個沉香如意,難怪剛進來時聞到一陣淺香。“你呢?”王述之手腕微動,廣袖滑下來落在身側的棋盤上,露出一截皓白結實的手臂,有文人的清雅,卻無文人的清瘦。司馬嶸迅速打量一眼他的身姿,已有九成把握,當初給自己當胸一劍的并不是他,心中一動,答道:“回丞相,小人會手談?!?/br>“嗯?”王述之輕叩膝頭的如意頓住,抬眼看過來。司馬嶸心知他并非等閑之輩,便打點起十二分精神,不動聲色地與他對視。王述之饒有興味,面上雖沒有笑,可眸底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三分笑意,但凡見過王述之的人都會贊他雙眸如同瑪瑙,深邃而流光溢彩,哪怕只是淡淡瞥一眼,都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風流神韻。司馬嶸想起臨死前見到的那張臉與他有七成相似,卻要粗獷一些,少了一些氣度,便猜測是他的堂兄王重之,只是不知造反一事,他究竟在里面下了多少工夫。“你會手談?”王述之微微坐起身子,沉香如意在掌心輕敲,有幾分審度的意味,只覺得面前的人十分從容,兩只黑眸極其幽靜,沉得很,看不見底似的。司馬嶸不卑不亢答道:“略通一二?!?/br>王述之頷首,廣袖輕拂,如意柄端指著棋盤:“試試?!?/br>作者有話要說:有妹子問起,所以琉璃解釋一下,“手談”就是圍棋的雅稱,知道的妹子忽略這里。╭(╯3╰)第三章司馬嶸應了聲“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