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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看上去也有幾分一家之主的派頭。主管于是將人往里邊迎:“嗐,今兒我就再混個面熟,二位請進?!?/br>神鴉這時在天空中叫了一聲,盤旋著落到了楚殣肩上,看得那主管又是一愣。“哦,寵物?!背惤忉尩?。“……”這世上有人養貓養狗,也有人養鳥。養些鸚鵡八哥什么的可以理解,北京多的是,可這養烏鴉倒是頭一遭見……主管暗地里看了眼那一副紈绔派頭逗鳥的楚家新任家主,不由覺得楚家差不多也該到頭了。“我還有別的事,時間緊迫,咱趕緊把正事辦了吧?!?/br>這次生意的內容,雙方其實早就談妥了,楚殣覺得自己來純粹就是多此一舉。只是他不知道老頭兒和毛線到底在合計什么,此時故意端出架子來惹得對方不開心,倒要看看毛線來了能有什么不一般的本事。“行行,這就辦?!蹦侨穗m然心里不大看得上,態度還是畢恭畢敬,“您先坐?!?/br>“還坐什么啊,趕緊的把事情辦了,合同呢,快點?!?/br>“這就去拿了,您稍等?!敝鞴馨凑赵葴蕚溟_口,“只是,還有幾項,我覺得可以再磋商磋商?!?/br>楚殣正用手指逗神鴉來啄,聞言立刻一瞪眼:“磋商?怎么,你們和我爺爺還沒談攏?那叫我來干嗎?”主管似乎沒料到他這么說,下意識地看向毛線。“看我做什么?”毛線立刻厲聲責怪起來,“楚家主問你呢,你們和楚老爺子沒說定嗎?”“說定了說定了?!敝鞴懿敛梁?,沖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很快把早就訂好的合同拿上來。楚殣哼了一聲,接過來快速掃了幾眼,確定沒有問題,便又做出一副不耐煩細看的樣子,簽上了名字。說實話,楚殣本以為這是老頭兒給自己設的圈套,想為難自己一番給個下馬威,所以才故意這么不合作。至于毛線,那八成是怕自己把事情鬧崩了,留毛線給他收拾爛攤子的??烧l知對方什么也不問,恭恭敬敬就把事情給辦了,倒叫他不好意思再為難。搞這么一出究竟是為了什么?“唔……走了?!背惒辉倬昧?,客客氣氣地道了別,迅速離開。“呦,楚四爺,有范兒啊?!彪x開后,毛線擠眉弄眼地調侃道。“嗯,辰家主也不賴?!背惢鼐匆痪?。毛線哈哈笑起來:“你不是說還有事情嗎?咱現在去哪兒?”“我說著玩兒的,閑人一個,哪有什么事,”楚殣眼珠子轉了轉,拍手決定道,“走,去合義齋吃飯去?!?/br>再說那主管,送走兩尊佛之后迅速地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爺,人已經走了?!?/br>“他今天把……把辰家主也帶來了,我不知道您的意思,就沒有為難,也沒看出什么名堂來?!?/br>“和那一個比起來差遠了,畢竟南邊已經這么多年不管事了,雖說未必像今天看著這么無用,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咱們沒必要關注他們,還是咸陽那個比較麻煩?!?/br>“明白了?!?/br>“那個英國人我們接觸過了,他說明天和您見一面?!?/br>“是,我這就去辦?!?/br>相國寺路上的合義齋是家老字號了,從乾隆年間開始賣各種回漢小吃,長盛不衰上百年,至今還有不少老顧客。店內布局十分雅致,燈光不太亮,楚殣熟門熟路就來到一處僻靜地坐下來。“坐下吧?!背悰_阿普點了下頭,尸仆猶豫片刻,順從地坐下來。“三位要點什么?”“蘇造rou、門釘、灌腸、炒肝,上三碗鹵煮?!?/br>“得嘞,就來?!被镉嬤B忙跑開去了。毛線在一旁等得百無聊賴,拿起筷子在碗邊敲著玩,被楚殣劈手奪下:“咋了?”“這可不能亂敲,”楚殣笑道,“按照老北京的規矩,客人要是敲碗,就是對哪個伙計不滿意了,那老板就得打發那伙計卷鋪蓋走人?!?/br>“嘖,天子腳下規矩多?!泵€被剝奪了唯一的樂趣,只能用手托著頭四下張望,忽然目光一滯。楚殣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過去,一個穿著老派英國風衣還頭戴圓禮帽的洋人走了進來,下巴上山羊胡修得整整齊齊,手里晃蕩著一根銀頭烏木手杖,似乎剛從十九世紀倫敦街頭來到此地,看上去與這合義齋的氛圍格格不入。楚殣看著這人眼熟,回憶一下才記起,似乎是報紙上那個英國觀察員。“他來干嗎?體驗中國傳統小吃?”楚殣嘀咕一句,用筷子扒拉著伙計剛端上來的炒肝,余光注視著那人。“臥槽?小四,小四!”毛線突然推了推他的胳膊,抬起下巴朝他身后努嘴。楚殣再次向門口看去,然后迅速地把頭轉了回來。黃歷上明明說宜出行的!齊淮遠顯然注意到了這個僵硬的背影,目光往這邊瞟了一下,卻沒有走過來,而是徑直來到那英國觀察員面前。楚殣本來已經起身想走了,見此不由一愣,順勢又坐了回去暗自觀察這二人。“你不是說要拿他做實驗,下蠱下毒下咒嗎?”毛線調侃道。“仇家?”阿普聞言抬頭,殺氣凜然地看過去。“不是不是,你別看?!背愡B忙攔他,但那邊的人顯然已經注意到了,二人一起朝這邊看過來。齊淮遠點了下頭作為招呼,那英國人則是摸著下巴上的胡子笑了笑。楚殣只好也尷尬地點頭笑笑作為回禮。楚殣想不明白齊淮遠為何會在此地,又為何與這個英國人坐下來一起喝茶。按他的推測,這位英國觀察員想必是和羅斯切爾德家族有所聯系的,怎么會和齊家勾搭在一塊兒。雅座位置很偏,根本聽不清在二人的低聲交談什么。齊淮遠自始至終都沒怎么開口,只是端著茶杯安靜地聽著,垂下頭去啜茶時,及肩的黑發滑下來幾綹遮住了側臉。“思春呢?”毛線突然又敲了一下碗邊。“……”楚殣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吩咐,“阿普,把他的腦袋摁進碗里去!”眼見尸仆真的把手伸過來,毛線連忙舉起筷子投降。英國人的手杖靠在了桌邊,雙手十指相交至于桌面上,看上去十分矜持禮貌,灰色的眼睛里寫滿了真誠,可是怎么都給人一種jian商的既視感。“我覺得這倆人有jian情,”毛線換一只手撐著下巴繼續光明正大地偷窺,“你看,他們每三秒就對視一次,每次對視都能擦出火花?!?/br>“你以為是打火石???”楚殣對這個家伙到處拉郎配的行徑感到十分無語,“那我還說你和他倒是挺配的,不如成全你們吧?!?/br>此時正在說話的齊淮遠剛好頓了頓,手指不緊不慢地敲著桌子,弄得那外國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