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著笑起來，說：“王阿姨是很好?！?/br>
“嗯，不過我不止是說她，”夏玨握緊了聞驍的手，喃喃道，“其實我曾經懷疑過……但我現在完全相信了，所有我們對世界的善待，真的都是值得的?！?/br>
化蝶31

夜很深了。

客廳還亮著燈。聞驍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得很低，夏玨枕著他的大腿，蜷身側臥，已經陷入熟睡，雙唇微張，嘴角在他的睡褲上暈開一點水漬。

春晚進入最終的倒計時，聞驍輕輕捂住夏玨的耳朵。

他們住的公寓在五環以外，電子鐘歸零的那一刻，附近次第響起了連片的爆竹聲，此起彼落，經久不息。

這是兩人在一起后第二個除夕。

夏玨睡得很沉，眼睫低垂，柔軟的額發散落。聞驍低下頭，靜靜注視著他恬淡的臉，回憶起他先前說的、那番關于相信與善待世界的話，不止一次地感到十分奇妙。

好像夏玨這樣的人，放在生活中是完全找不出第二個的。單憑這副睡顏，根本無法想象他在人生的前十九年里，都經歷過怎樣的坎坷與苦難。

而即使遭受得再多，夏玨看人時，眼神也還是很干凈，仿佛他的靈魂中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純粹。這份純粹屢遭踐踏、摧殘，卻百折不移、歷久彌堅。

難忘今宵，告別今宵。青山仍在，少年不老。*

春晚在每年一度的歌聲中結束了。聞驍關掉電視機，俯身把夏玨抱起來，放在臥室的床上。

夏玨在睡夢中發出嘟囔，似醒非醒地含糊說道：“新年快樂?！彪S后翻了個身，呼吸綿長。

聞驍幫他撥開落到臉上的發絲，在他枕頭底下塞入一只紅包，也跟著睡下。

窗外，夜色輕柔，漸漸與晨曦相吻。

之后數日，他們都度過了一段長久未有的清閑時光。從初五開始，大批外來人員返工，北京市重新熱鬧起來，聞驍應王mama的請求，每周一、三、五繼續給王靜蕾做家教。

夏玨原本也想打工，分擔兩人的共同開銷，隨便找了份奶茶店的兼職。結果聞驍不同意，說太費精力，性價比不高，讓他只管專心學習。

不服氣的夏玨還是偷溜去了一次，當天被聞驍發現，結結實實打了頓屁股，之后再也不敢了，乖乖在家自學流體力學、飛行力學等等飛行器設計專業的課程，每周匯總一次問題，發郵件與南昌航空大學的那位潘教授交流。

不知不覺中，寒假步入尾聲。

日子看似平順安穩，然而情人節當天，他們外出約會回家，突然收到了聞如是從句州寄來的包裹，里面大部分是夏玨留在聞驍家里的東西。

聞如是大概是出于好心，怕夏玨有什么需要，可這也讓兩人不得不想起來面對一件事：聞征明那邊的問題一天沒有解決，夏玨就一天不能跟聞驍回去。

最后一個周六，夏玨收拾好行李，抱著膝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聞驍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準備明天退租去學校，然后送夏玨到機場，飛南昌。他從臥室推著旅行箱出來，一眼見到夏玨悶悶不樂的樣子，于是問了句：“在想什么？”

夏玨搖搖頭。

聞驍走過去，把箱子在沙發邊靠墻放好，順手揉了揉夏玨的腦袋，去廚房泡牛奶。

乳白色的粉末被熱水沖開，泛起嘟嘟的泡沫，香氣四溢。聞驍往其中一杯里加了半勺白砂糖，徐徐攪拌，慢慢地也有些出神。

即使沒得到回答，他也大概知道夏玨為什么不開心，無非是別離在即，且春季學期節假日不多，兩人的見面機會太少。

杯底的糖粒全部溶解了，聞驍手中還響著叮叮咚咚的攪拌聲。

好一會兒，他才左右手各端一只玻璃杯走出廚房，回到客廳，夏玨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

聞驍把加糖的那一杯遞過去，夏玨晃過神，捧著輕抿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一圈奶漬，慢吞吞地用舌頭舔掉大部分。

殘余的，聞驍伸手用拇指揩拭，送進自己嘴里，嘗到了太濃的甜味。

而后也忘了是如何發生的，他們接了個吻。聞驍扶著夏玨隨著喘息微顫的手腕，防止他杯子里的牛奶灑出來。

吻過再分開時，夏玨的眼神就落到實處了，不再像方才那么空，只是還有些悵然。

“聞驍，”他小聲喊道，“要開學了，我舍不得?！?/br>
然而誰又能舍得。兩情相悅的戀人，誰也舍不得異地，誰也舍不得相處又分離。

尤其這一個月的生活，平淡而又夢幻，他們單獨住在一起，朝夕相處，工作或學習，像極了最好的未來場景。

聞驍沉默地將夏玨摟得緊了一些。

“要是大一也能考研就好了，”夏玨突發奇想，“那我肯定馬上報名，一下子飛來北京?！?/br>
聞驍道：“先不說讀研要有本科學位——假設大一真的可以報名，你現在考得上嗎？”

夏玨語塞，抬頭瞪了聞驍一眼。

聞驍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好好準備，別心急?！?/br>
“我知道，”夏玨語氣郁悶，“總之還是我不行，當初高考沒再努努力，考上北京的211?！?/br>
那樣他們也就不會異地了。

“再努努力？”聞驍卻聽得皺眉，“北京的211本來分就偏高。你基礎弱，八個月時間提了一百五，你還覺得自己不夠努力？”

夏玨窩在他懷里不吱聲。

“努力了就是努力了，不要輕易否定自己，”聞驍說道，“誰都不可能永遠對人生有百分百的把握?！?/br>
“可是你明明做什么都能行啊?！毕墨k咕噥。

聞驍問：“那我們今年過年是為什么沒有回家？”

夏玨一愣。

“你把我當成是什么‘男神’，但我根本不是，”聞驍接著說，“我有很多做不成的事，比如處理好我爸那邊的問題，名正言順帶你回去；比如好好幫我姐的忙，讓她別那么辛苦；再比如……永遠不讓你不開心?！?/br>
“你永遠是最讓我開心的?！毕墨k連忙說，同時心想：原來那天他背聞驍回酒店時說的話，聞驍都聽見了。

那些話太rou麻了，他自己記起來都覺得臉紅。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好意思，聞驍低頭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