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房子上，生活很不好過。有一年冬天，我又去凱哥家借住，半夜碰上偷米賊，我們一起追出老遠。我搶回了米袋，但不小心滾進一道溝里，差點凍死?！?/br>
聞驍默默聽著，想象他過去的生活，心里有些悶，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缺席。

夏玨接著說：“當時凱哥急哭了。他喊大人幫忙把我撈上來，狠狠罵了我一頓，說我不準再那么拼，他是哥哥，他會護著我——就是那一次之后，十二年了，他真的一直把我當親弟弟照顧?！?/br>
“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甭勻斦f。

夏玨點點頭：“凱哥是個很重感情和承諾的人?！?/br>
“那要是他早點想開，”聞驍忽然笑了一下，“是不是就沒我什么事了？”

夏玨一愣，從感慨中回過神，才發現空氣里的酸味已經重到能直接擰出醋汁來了。

“你想什么呢？”他哭笑不得，“凱哥是純直男，只喜歡女人的。我對他也沒……反正你是我初戀，我沒喜歡過別人?！?/br>
聞驍問：“他談過戀愛？”

“談過，”夏玨趕緊說，“都談了三四個了?！?/br>
“一直定不下來？”

“算是吧，他性子直，不太會討女孩子歡心?！?/br>
聞驍聽完，“哦”了一聲，神色平淡。

“別醋啦，”夏玨安撫他，“我和凱哥真的就和親兄弟一樣。他照顧我，我感激他?！?/br>
聞驍淡淡道：“我也要謝謝他。要不是他，我老婆十二年前就凍死了，我現在恐怕哭都沒地方哭?！?/br>
夏玨被叫得臉微紅，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接著給徐成凱回消息。

聞驍垂眸望著夏玨亮起的手機屏，心里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就是如果徐成凱把夏玨當作親弟弟來對待，為什么還會給夏玨戴上一頂“精神病”的帽子——不是私底下，而是對那么多人宣揚，甚至以此威脅其他人，用“精神病殺人不犯法”這種話來“保護”夏玨。

徐成凱對“精神病”這三個字未免太執著了，簡直像在洗腦，又或者說，真的只是想給夏玨洗腦？

……他自己呢？

不過既然夏玨完全沒往那方面想，聞驍也就不再多說。

這餐飯，兩人都吃得極慢。

過后夏玨剛和徐成凱聊完，巧得很，就像約好了一樣，許久沒聯系的黃星澤也給他發來消息，問他收到錢了沒有。

夏玨茫然地問：什么錢？

黃星澤含糊道：五千多。在支付寶，你看看吧。

夏玨打開支付寶，看到黃星澤確實給他轉了五千六。他更奇怪了，又問：你什么意思？

黃星澤回了句：沒什么意思，給你的。

夏玨皺眉打字：你解釋清楚，否則我不會收。

黃星澤回道：不收拉倒……你問聞驍。

問聞驍？可這和聞驍有什么關系？夏玨沒想通，半信半疑地將聊天界面拿給聞驍看。

聞驍正在翻夏玨的錯題本，接過手機，見到對話框上方“黃星澤”這個備注，淡淡瞥了他一眼。

“又勾人？”聞驍問。

“……是讓你看內容，”夏玨小聲道，“什么勾人，真是方圓幾百里的醋都被你喝光了?！?/br>
聞驍接過來大概翻了翻，很快明白了：黃星澤是在還當初從他錢包里拿走的現金，整鈔五千五，還有些散的，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五千六。

“你拿著吧?！甭勻敯咽謾C還給夏玨，照實解釋。

經聞驍提醒，夏玨才想起這回事。他先前就為此找過黃星澤，但那時黃星澤說錢已經花了，拿不出來，結局是他和黃星澤打了一架，自己墊了三千先交給聞驍。

誰承想，黃星澤拿走的根本不止三千，而是五千多。難怪，聞驍那么快就猜到錢根本不是黃星澤還的了。

“可既然那樣，這不是應該由你來收？”夏玨糾結道，“你的錢，我不能拿?！?/br>
“你在意這個？你都是我的，”聞驍在他的錯題本上做了幾個標記，隨口道，“過來看題?！?/br>
夏玨想堅持，又不好反駁對方那句“你都是我的”，苦惱又甜蜜地坐過去。

“對了，你好像很早就和黃星澤說了我們的事，”聞驍把一道題指給他，倏爾冒出一句，“怎么沒干脆解釋清楚？”

夏玨心虛，知道聞驍看到他和黃星澤之前的聊天記錄了。聞驍辦退學那天，他對黃星澤說自己和聞驍在一起了的時候，兩人根本還沒確定關系。

因此黃星澤的三個字“騙誰呢”，他也不好意思再回，現在看來，卻顯得他不夠堅定。

“不是不解釋清楚，”夏玨試圖說明情況，“是當時我們還沒……”

他突然說不下去。

還沒什么？其實又親又抱的，怎么叫還沒？夏玨忍不住笑起來。

兩人回憶起那段隔著窗戶紙互相撩撥的日子，都覺得有趣。

聞驍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是對他撒謊了？就這么有把握我們真能在一起？這么敢秀？”

“也不算撒謊啊，我就是有把握，”夏玨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倒是你，明明都已經喜歡我了，還拖了那么久?！?/br>
“嗯，”聞驍應道，“我是不如你勇敢?！?/br>
夏玨突然被夸，有點不好意思，想謙虛兩句。

“……也只有你這么勇敢的人，才敢把我講過三遍的題又做錯，”然而下一秒，聞驍就敲他頭，呵斥，“自己說吧，怎么辦？”

一道圓錐曲線題，夏玨寫在錯題本上的答案還是錯的，不過不是思路錯，是粗心，計算錯。

夏玨低頭，“啊”一聲，自己也看出來了，急道：“我馬上改！”

“再過兩周就是月考，”聞驍把筆給他，絲毫不留情面地批評，“本來得分點就不多，現在能做對的也丟分。到時候哪怕我是改卷老師，都沒法讓你及格?！?/br>
夏玨被訓得大氣也不敢出，沮喪地埋頭重做。聞驍板著臉，神情嚴厲，卻給他沖牛奶，又切了兩個蘋果。

下午五點，他們出發回學校。

又是新的一周。周一，第一節課間，后勤處給夏玨送來了校服。

一中的校服很普通，最近十年都沒有改過款，是一身藍白相間的寬松運動裝，上白下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