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現在知道有了，”聞驍竟然很坦然，“書包在哪？”

夏玨撿起扔在花壇邊的書包，跟聞驍走出cao場。

cao場邊的乒乓和羽毛球館是室內，但里面太嘈雜。聞驍繞了幾段路，穿過兩邊種滿法桐的“情侶大道”，數座小花壇，把夏玨帶到行政樓背后的實驗樓架空層。

有草木，有陽光，有微風，還有一張長椅。因為是上課時間，附近空無一人，清幽寧靜。以往的體育課，付寧宇愛打乒乓，聞驍常常獨自過來看雜志，或者只是發呆，出神。

兩人挨在一起坐下，放下書包。

夏玨的書包里是各科錯題本和筆，聞驍則從化學書里取出一張對折的A4紙，一本小冊子。冊子是在學校超市買的，有點不湊巧，只剩下粉色云朵的封面。

聞驍把計劃表和小冊子一起遞給夏玨。

就在夏玨伸手去接的一瞬間，一道憤怒的男中音咆哮從天而降：“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

兩人莫名其妙轉頭。

——地中海，大鼻子，黑框厚眼鏡。政教處副主任姜明才，常年奮戰在突擊前線，一旦出動絕不失手，目標是掃清校園內一切早戀勢力，把男孩女孩之間粉色的青春期悸動扼殺在搖籃里。

只是今天這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姜明才半信半疑地走近。

梳馬尾的是男生？對了，十三班的，他有印象。以及平頭的那個……聞驍啊，這么優秀的學生，他當然認識。

“聞驍，上課時間，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姜明才板著臉，“翹課？”

聞驍說：“姜老師，我們兩個班體育課?！?/br>
“體育課就能翹課了？手上什么東西，給我看看?！苯鞑哦⒅勻斒掷锬悄ǚ凵?。

聞驍一臉淡然，呈上。

姜明才打開A4紙，盯了片刻，又翻了翻小冊子。

A4紙的內容是聞驍專為夏玨設計的復習周計劃表格，空白處列了許多條備注；小冊子里記滿了聞驍整理的數理化公式。

沒有半點學習之外的東西，不僅如此，還刻苦得驚人。

“拿回去吧，”姜明才立刻被這兩個學生感動了，“體育課還是要多動，別老想著學習，給自己太大壓力，學校給你們排課是為你們的健康著想……”

再說下去，怕是一節課就沒了。夏玨解釋道：“姜老師，我們跑過步了?！?/br>
姜明才總算收住話頭，走了，沒有意識到自己被虛假的高考兄弟情蒙蔽了雙眼，活生生放過了一對標準早戀案例。

他走后，夏玨和聞驍對視一眼。夏玨過往的經歷少見“抓早戀”三個字，沒太弄懂真相，聞驍則很清楚姜明才原本的意圖。

“他以為我們早戀，”事情有點烏龍，聞驍解釋，“又以為我們沒有早戀?！?/br>
兩句話，有點繞。但夏玨很快明白了，笑了起來。

聞驍卻道：“笑什么？如果剛才跟你一起的是池鹿，你跑得掉？”

夏玨頓時無言，心想：話題怎么又回去了？他怎么可能會和池鹿一起？

“聞驍，”他無奈道，“我是純gay，天生的?！?/br>
聞驍瞥他一眼：“就因為知道你是?！?/br>
“什么？”夏玨不解。

聞驍忽然輕笑一聲：“否則我剛才可能會當她的面親你?！?/br>
……？

夏玨臉上微熱，倏爾后悔，咬了咬嘴唇道：“那我現在說不是，還來得及嗎?！?/br>
“來不及，”聞驍收了笑意，神情變淡，“你整天在想什么？現在學習是第一要務?！?/br>
他重新把計劃表和冊子交給夏玨。

夏玨前一刻還在為聞驍的突然轉變郁悶，覺得聞驍每每撩他，又每每晾他，后一刻就為聞驍的用心程度震驚得說不出話。

“這……你什么時候做的，”夏玨怔怔道，“花了多少時間？”

聞驍答：“就昨天晚自習?！?/br>
當天的學習任務，他基本能在晚自修第一節課結束前全部高質量完成，剩下的都是自主安排時間。

夏玨想說謝謝，又怕聞驍覺得他見外，遲疑道：“我……”

聞驍說：“這兩天先試著習慣，覺得有哪里不合適，及時和我商量，我看情況幫你做調整。下周一開始一定要完全跟計劃走，否則擔心你一直跟不上班里進度，那樣復習效率會很低?！?/br>
一中的學習環境固然好，但適應不了環境，也就無法享受那種好。

夏玨說：“好?！?/br>
“那抓緊開始看錯題，”聞驍催促，“還有二十八分鐘——”

話沒說完，他看見夏玨捧著計劃表與小冊子，低頭，閉眼吻了一下。

候鳥19

一中實行大小周制，長假過后必定是小周，從周六傍晚放到周日傍晚，周日晚自修照常。

時間太短，非句州市區的學生來不及回家，只能留在學校。班主任可能留，也可能不留，即便留下也通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學生在教室里用投影儀放電影。

比如這周六晚，十三班就放了部經典恐怖片：。

夏玨看恐怖片，往往是當時不怎么害怕，午夜夢回卻被自己的回憶與想象唬得心慌。因此教室燈光一暗，投影打開，他見了電影名，就一個人躲進隔壁小教室做化學題了。

一墻之隔，依舊能聽見對面隱隱約約的低沉音響聲。做完選擇題，身后“吱呀”一聲，有人開門進來，夏玨一驚，背上汗毛倒豎。

“誰！”他脫口喊道，回頭。

聞驍握著后門門把，莫名其妙：“你緊張什么？”

夏玨見是他，瞬間舒了口氣：“是你啊?！?/br>
“嚇到了？”聞驍走進來，反手合上門，“怎么回事，膽子越來越小?！?/br>
夏玨嘟囔：“我們班在放恐怖片?！?/br>
“你還怕那個？”

“沒有怕……就是不愛看?！?/br>
“還不承認，”聞驍拉出他鄰座的椅子，坐下，“在做什么？”

夏玨沒底氣再爭：“化學?！?/br>
聞驍檢查他寫下的答案，正確率大概是百分之六十，比之前有進步，但還是太差。

“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