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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色。 早晨薄霧還未完全散去,一點淡金色的天光劈開云層,穿過林蔭縫隙,便像是千萬縷金色絲線般落了下來。 女孩子穿著校服的白襯衫和百褶裙,扎了個很精神的長馬尾,還戴著棒球帽,身后一只鼓鼓囊囊的雙肩包,里面裝的全是巧克力和各種小零食,看起來倒真像個去春游的小學生。 謝灼牽著她的手,挑了條幽靜的石階小路上山,有風拂過,林間竹葉吹得唰唰作響,翠葉的清芬便撲了滿鼻。 溪流沿著上端蜿蜒淌下,鵝卵石沖刷得光滑圓潤,水流清可見底,陽光再一照,泛著碎金般的粼粼波光。 走到一處分叉口,上邊沒有標志路牌,兩人對走哪條路的起了不同意見。 “肯定是這邊?!绷淀抵钢疫吥菞l小路說。 “我怎么覺得是左邊?”謝灼沖那頭通向山頂的石階路揚了揚下頜,“那邊路面干凈,一看走的人就多,來這邊的人大多是去山頂慶云寺祈愿的?!?/br> 柳淼淼堅持道:“肯定是右邊?!?/br> 謝灼嘖了聲,“信我的,我還能把你賣了?” 柳淼淼哼了哼,到底還是聽他的往左邊走,一步作兩步地往石階上跨,頭也不回地道:“你還舍得把我賣了?” 謝灼微微一愣,低眸輕笑道:“不舍得?!?/br> 越往上走,山林便越是蓊郁青翠,清澈天光灑落下來,頭頂天空湛藍一片,干凈得連一絲雜擾的云絮也沒有。 石階路到了盡頭,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四周峰巒環抱,翠山碧湖,平臺之上殿宇恢弘,紅墻青瓦,入口處的灰色石碑上刻著精美浮雕,殿內香火鼎盛不絕。 柳淼淼說:“這廟宇看著好長時間了?!?/br> 謝灼道:“說是建于明朝,有好幾百年的歷史?!?/br> 柳淼淼了然地“哦”了聲,“怪不得那么多人來這邊祈愿?!?/br> 他牽著她往寺廟內走,四周漸漸清凈下來,祈愿的人群被拋在身后,隱約只剩檀香焚燒時淺淡的香味飄來。 殿堂、禪房內祥和安寧,落葉悄然無聲,每一處磚瓦石階,青藤古木,無一不見證著數百年來歷史變幻的滄桑。 最里面有棵參天蔽日的細葉榕,枝葉繁茂,幾乎能將頭頂整片天空遮住。藤蔓盤繞,細細碎碎的榕須垂落,上面系著一條條紅色的許愿綢帶。 謝灼問她:“你有什么想許的愿望沒?” 柳淼淼原想說她其實不信這些,話到嘴邊打了個旋,轉念想起什么,又道:“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學。不過不可能啦,所以就算了?!?/br> 謝灼挑眉道:“就這么算了?就不能為了我再努力一點?” 柳淼淼說:“您回回考試都七百多分,我就是不吃不喝天天學習,高考人品爆發,頂天了也就是六百多一點兒,怎么追也是追不上的?!?/br> 謝灼看著她,林蔭間薄光落進他眼里,起了輕不可覺的微瀾。 他沉默半刻,問:“為什么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學?” 柳淼淼睨他,“不在一所大學的話,那我們不是要分開了么?” “你不想和我分開?” “嗯?”柳淼淼覺得莫名其妙,“我干嗎要和你分開?” 謝灼忽而沒說話了,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把鼻子。 這是他平復情緒時慣用的小動作。 她大概忘了,當初她說過,她最長的那個男朋友,只談了72小時。 她說,她很難對某件事或某個人維持長久的興趣,所以她隨時都有可能踹了他。 包括他們簽的那份荒謬至極的協議,甚至寫明了她可以隨時結束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是不知不覺,他們在一起已經足足半年了。 柳淼淼見謝灼沉默下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他:“干嗎突然不說話,傻啦?” 謝灼垂眸,牽著她的手在掌心里用力捏了捏。 柳淼淼問他:“你有想許的愿望?” “有的?!敝x灼說。 謝灼摸出錢包,朝樹下那邊的木桌走去,買了條許愿紅綢,用毛筆沾了墨,俯身在案上一筆一劃地寫。 側臉專注而認真,前額的碎發撫落下來,掃過如墨般清秀的眉眼,俯身時脊背彎出一道柔軟的弧,天光照得他身上的襯衫有點透明如薄翼的質感,是年輕男生特有的青蔥和干凈。 柳淼淼抱手倚在一旁樹下,就這樣靜靜看著他在紅綢上寫字。她有時覺得謝灼這人挺天真的,那會兒在天橋底下被小丫頭片子坑著買了幾千塊的玫瑰花給她是,這會兒對這種封建迷信的許愿紅綢也是。 謝灼將紅綢系到樹梢上,過來牽她的手,“好了,走吧?!?/br> 柳淼淼問他:“你剛在上面寫了什么?身體健康,升官發財,高考中榜北大清華?” “說出來就不靈驗了?!?/br> 謝灼摸著她柔軟的發,目光一時很溫柔。 柳淼淼也沒再追問,隨他牽著往外走了兩步,終究沒抵住好奇心,回頭看了眼。 清風揚起紅綢,少年的字跡干凈俊逸,上面寫著: “希望淼淼能繼續一直喜歡我?!x灼” 未婚妻你是魔鬼嗎 第二十三章 下到山腳, 柳淼淼說想去趟洗手間,謝灼便幫她拿著背包,在外面等她。 裴子妤從隔間出來, 看見柳淼淼背對著她站在洗手池前,拿出一盒藥, 指甲從銀箔里摳出一小片,就水咽下去。 是之前在別墅里看見的那一盒。 外面有人在喊她名字, 柳淼淼匆匆將藥盒塞回口袋, 卻沒放好, 跑出去時從衣兜里掉了出來。 裴子妤走過去撿起。 一班女生安排在山門口拍大合照, 男生已經拍完了,在旁邊等著返程大巴開過來。 柳淼淼站在女生中間那排,人家都興高采烈地喊著茄子對鏡頭比剪刀手,只有她看起來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兩眼淚汪汪地打了個哈欠, 像只搭著爪子在曬著太陽昏昏欲睡的小懶貓。 謝灼看著便不覺笑了。 裴子妤有幾秒晃神, 陽光底下的那個少年干凈又溫暖, 明明以前對任何人都總是疏淡清冷的模樣,可自從那個女生出現了以后,他眼里好像就有什么悄然改變了。 她很清楚,只是因為那個女生。 心里頹然便生出幾分不甘心來, 為什么, 那個人不是她? 裴子妤走過去問:“謝同學,你想好要報哪所大學了嗎?” 謝灼目光還在那頭拍照的女孩子身上, 視線移過來時唇角弧度還很柔和地上牽著,裴子妤明明知道他眼底的溫柔不是給她的,卻還是不由晃了神。 心中那抹不甘便更加強烈起來。 “還沒想好?!敝x灼說。 “我聽一為說,你家里想讓你出國讀音樂學院?” “父母是有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