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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窗戶分明緊閉著,可打開門時卻有一陣陰風吹拂而過,凍得人微微跺腳。里面的擺件簡陋的可憐,靠著墻壁邊緣的大床上蓋著厚厚兩層被褥,趙家的大少爺趙時錢正無聲息地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冰冷尸首般。許湫明先飛過去,繞著這人看了兩眼,皺著眉道:“他這樣子,比活尸好不了多少?!?/br>杜華先是觀察了一下周遭環境,不解道:“不管是人病著還是撞邪……怎么將窗簾都封著?”少有邪祟在白天作亂,便是因日曦光屬火行正氣,驅邪避惡;而將窗門封得嚴密,也不像是照料病人的做法。謝虛已經跟著許湫明向前走,聽到杜華的話,黑沉的眼睫垂下:“恐怕是見不得光?!?/br>趙富皓的面色一凝,還未來得及反駁,便見謝虛走至那張綿軟大床前,將那兩層極其厚重的被褥掀開來。幾乎是瞬間,難以言喻的惡臭蔓延出來。趙時錢大腹便便地平躺在那里,手腳處被桃木刺固定著,腹部脹的滾圓,肚皮被撐成薄薄的一層,幾乎能看見那內里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在拱動。惡臭味熏得房內的天師幾乎要吐出來,許湫明跟在謝虛身邊,雖然沒有嗅覺,但正是因為他身為魂體,才對趙時錢肚子里的東西尤其敏感。謝虛仔細盯著趙時錢愈加頹敗的神色,將收縛在背后的桃木劍抽了出來,正刺入趙時錢的口舌中。漆制的烏黑的桃木劍在男人喉嚨中攪動了一下,幾乎能看見暗紅腥臭的血從他的口中涌出來。趙夫人看得呆傻了,尖泣一聲,就想撲上去攔住謝虛的動作。卻見謝虛咬破中指,以指間血在桃木柄上畫下玄學陣法,右手微一翻動,便將木劍從趙時錢口中抽出,劍端上還帶出了什么陰物,一下甩落在地面上。那東西原本看著是血淋淋的rou,但仔細瞧去,卻發現那是初具人形的一團物什,像是嬰兒一般佝僂著身體。待眾人看清之后,空氣都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趙富皓臉色慘白,僵持了好一刻才問道:“大師,這是個什么東西?”“……”李天師微微嘆息,“是夭折的嬰兒形成的怨靈鬼嬰,會寄居在仇恨之人的身體里?!?/br>他又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追問道:“那個自殺的女孩子,難道死時還帶著孩子?”正是這時,陰風更盛。緊閉的窗口被撞破,卷進房間里,發出似在洞xue中碰撞的凄厲風聲。窗外的幾棵參天古樹將陽光遮得嚴實,因此昏暗的房內竟沒亮上一分。眾人都道,恐怕是李老說對了,才激怒了那惡靈。卻只見那用桃木劍挑出鬼嬰的少年道:“不是?!?/br>他眉睫微斂,因正好處在風口處,黑發被吹亂了些許,那張側臉卻在這一瞬間顯得尤其的姣好。謝虛的桃木劍從趙時錢的喉嚨直劃到他的腹部,在桃木劍尖的抵觸下,那滾圓的腹部好似往下消了一些。謝虛似笑非笑道:“這里面,全是那怨靈鬼嬰?!?/br>一聲急促的啜泣打破了僵持的氛圍,趙夫人雙目含淚地望向謝虛,像是將全部的期盼都交給了這個看上去比自己獨子還要年輕的少年:“大師、大師!你一定要救救時錢??!”許湫明皺著眉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的肚子,厭惡道:“真是個人渣?!?/br>“比起這個,”謝虛道,“趙夫人,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這么多的鬼嬰從何而來么?”趙夫人卻只是哭,像一個萬分擔憂自己骨rou的慈母一般。趙富皓從剛開始便是心神不屬,他按住了身旁哭泣的夫人,安慰道:“你別聽他們胡說,我看這一老一少是江湖騙子,根本沒有什么惡鬼,也沒有什么怨靈,時錢不過是病了?!?/br>他變卦翻臉的太快,李天師還從未經歷過被說成是江湖騙子的經歷,面色微一沉:“你……”趙富皓已經拿出傳呼機讓保安上來,面對謝虛和李天師也沒有先前和善的模樣,語含威脅地道:“還請兩位盡快離開,趙某還能給你們補個車馬費,再在這里胡說八道,我可就不客氣了?!?/br>李天師的白須子都被氣得震顫,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便拖著步伐向外走。剩余的杜氏兄妹、楊天師,也琢磨出了是個什么意味,紛紛請辭。趙富皓對待杜丹、杜華兩人倒是還是不假辭色的模樣,面對楊漾卻依舊拘謹尊敬。他更是主動迎了上去,攔住楊漾道:“楊天師,大師!我雖然不信惡鬼纏身的無稽之談,倒還確信這是風水所致,能否請您給我改個風水局勢?”楊漾與他面面相覷,實在弄不清他兒子都成那個鬼樣子了,怎么這趙先生還一心鉆研在風水上面。楊漾雖然有些天師的傲氣,但到底腦子還清醒,不敢托大,拱手道:“還請趙先生另請高明吧?!?/br>正逢這時,李老原本都已踏出了房門,卻見他身形突然僵住,肩膀微顫,微顯佝僂的背影都伸展直了。他像是精神振奮,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迅疾速度跑了回來。李天師一抬頭,當真是面色慘白,面對目光詫異的眾人,他嘶啞著聲音道:“外、外面,有鬼成潮!”窗戶外的光線已經徹底黯下來了,一股奇怪的腥氣流竄過來。李天師身后露出的縫隙間,隱約可以看見攀爬上來,涌動的人形。俱是些五官扭曲,身上血rou黏稠成一片、滿身膿包流淌的惡鬼。它們粗略一看或是腿部萎縮、或是雙手扭曲,皆是拼湊而成、勉為其難的軀體形狀。許湫明飛出去看的十分惡心,心道這才是惡鬼的真正形態啊——哪里像謝虛,不管什么時候都是異類。他扭頭直直盯著謝虛洗眼睛,雖然黑發惡鬼現在用的是自己的身體,但是配著那副神態,再加上許湫明的腦補,倒是能將謝虛的魂體形象在腦海中勾勒個完全。許湫明想著想著,忽覺鼻間一熱,還好魂體不會流鼻血,要不然這丑也出的尷尬,面對一群形態猙獰的惡鬼流什么鼻血……謝虛被許湫明盯得久,也有些預感。他的目光從那翻涌上來、仿佛是為了營造恐怖氛圍而刻意爬得緩慢的惡靈上挪開,看著主角受挑眉道:“害怕?”“我和那些惡鬼指不定誰更兇一點,害怕什么?!痹S湫明矢口否認道。說完看著黑發少年微微頷首,不再關注自己,又覺得有些后悔,好似是自己錯過了什么般。那些惡鬼當真是陰氣濃郁的普通人也能看見了。趙夫人滿額是汗地后退一步,趙富皓更是咒罵出聲,他們的眼中滿是厭惡,卻不見那因性命被威脅而產生的恐懼。原本直板如尸體陷在床單中的趙家少爺,突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敏捷速度坐了起來,這個動作壓迫到了他鼓脹的腹部,他便借著這個姿態,一口口地往外吐著鬼嬰。趙時錢嘴巴一時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