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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什么事?” 潘奎喝了口茶,簡略答:“身在赫欽,想必你們已經聽說過,臘月里滴水成冰,牧河上凍,冰層厚達數尺,處處結實可跑馬。慣例了,每逢冬季,北犰必定伺機襲擊,我們將更嚴密地巡察岸線,時刻防備敵軍偷襲!竇將軍仁慈,命令我等巡察時順道告誡鄉民,警醒些,假如遭遇敵人,立刻進山躲避?!?/br> “諸位冒著風雪奔波,真是辛苦了?!北贬於u,姜玉姝早有耳聞,一直警惕著。其實,自抵達赫欽至今,她從未徹底松懈,偶爾半夜驚醒,噩夢里充滿刀光劍影、血腥殺戮、凄厲呼喊……戰火未熄,老百姓休想安居樂業。 潘奎擱下茶杯,“分內職責,應該的?!?/br> 郭弘磊神色凝重,緩緩道:“牧河漫長,咱們防不勝防,確實麻煩?!?/br> “唉!眼看快臘月了,年一過,庸州便算落在北犰手中兩年了。遲遲未能收復失地,西北邊軍臉上無光,丟人吶?!迸丝L嘆息,一拍大腿,愁眉不展,唏噓道:“我從軍二十載,大乾與北犰交戰不休,膠著對峙。但當時,誰也沒料到庸州竟會被攻破,城破后,足足十萬人死于敵兵刀下,慘絕人寰?!?/br> “事后朝廷查清,原來是因軍餉屢次被貪墨,各衛所自然不滿,士氣低落,日積月累,最終致使庸州失守?!?/br> 提起北犰屠庸州城與貪墨軍餉案,郭家人臉色一變,身份尷尬,頓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錢小栓和丁遠對視一眼,前者狀似隨意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保罒o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沉浸在傷痛中的潘奎回神,掃視眾人,搓搓手,直白道:“哎,你們別不自在啊,我并無指責的意思,只是順口聊聊而已?!?/br> 郭弘磊心平氣靜,“郭家確實有人貪了一回,獲罪與受指責都是該的,無可辯駁?!?/br> “各位能如此包容,我們感激不盡?!苯矜\摯道。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沒貪,且為人正派,我們本不該一味地遷怒?!迸丝亲?,埋頭剝栗子,含糊說:“如今冷靜想想,庸州意外失守,似乎不能全怪軍餉被貪墨,自古以來,戰勝戰敗,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其實——“他皺眉打住,忌憚一揮手,無奈道:“算了算了,不聊這些!” 戰火頻頻,朝廷顧慮大局,暫只徹查了貪墨案,尚未追究邊軍將領,故誰也不敢妄加議論。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眾人心照不宣,會意地岔開話頭,改為閑聊其它。 堂屋里一片融洽,姜玉姝坐了兩盞茶功夫,趁機打探了幾件事,心滿意足,起身道:“各位聊著,我去廚房看看,失陪?!?/br> 郭弘磊頷首,其余人亦客氣應答。 目送人邁出堂屋后,潘奎一貫大大咧咧,壓低嗓門,好奇地問:“堂堂工部侍郎的女兒,想必嬌生慣養,她會做飯嗎?” 郭弘磊莞爾,“當然!”他突憶起妻子曾告知“我白開水煮得特別好喝“,霎時忍俊不禁。 “諸位有所不知,只要二嫂親手做的,哪怕是白水,兄長也覺得格外美味?!惫胝芤槐菊浀?。他在赫欽待久了,平日無需察言觀色,言行舉止大方多了,全不像以往在嫡母跟前唯唯諾諾的庶子。 “哈哈哈~“潘奎大樂,樂完了撇撇嘴,抬手指著得意手下,對錢、丁二人說:“嘿喲,嘖嘖,一談起媳婦兒,瞧瞧他笑的那副模樣!” 郭弘磊止不住,仍是笑,任由親友揶揄打趣。 廚房通常屬于女人,男人輕易不涉足。 但彭長榮心里眼里滿是翠梅,一天到晚,除了臥房和茅房,他總是顛顛兒地尾隨,兩人有說不完的話。 此刻,他正賣力地把狍子rou解成小塊,便于烹飪。翠梅則在一旁,揉搓發好的干菌菇,靠山吃山,村里家家戶戶都不缺各式山貨。 “真的么?”翠梅臉頰紅撲撲,望著心上人時,眼神晶亮。 彭長榮點點頭,“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包換’什么?你當自己雜貨鋪小二哥呀,傻子?!贝涿穻舌涟琢艘谎?。 “嘿嘿嘿?!?/br> 姜玉姝恰巧趕到,順口問:“什么真的假的?”她挽起袖子,幫著洗菜。 “榮哥說,“翠梅挪近了,欣喜告知:“公子在軍中十分勇猛,屢立戰功、斬獲許多敵首,不止潘百戶滿意,另有幾位大人也很賞識!其中有個千戶想提攜他為親兵,但公子謙遜,婉拒了?!?/br> 姜玉姝捏著一朵菌,想了想,不動聲色地問:“那位千戶姓甚名誰?” “巫海,您見過一面的,他正是我們的頂頭千戶?!迸黹L榮答。 姜玉姝登時心往下沉,“原來是巫大人啊?!彼碘猓撼醯絼⒋迥翘?,我就見過巫海,發覺他官架子大、官威盛,恐怕難以相處。他被新兵婉拒,不知惱怒了沒有? 翠梅喜滋滋,繼續道:“榮哥還說,按制,潘百戶手下應該有兩名總旗,他允許錢總旗恢復原職,另一總旗之位卻空懸。名義上空著,實際上,卻是給了姑爺!” “唉?!迸黹L榮放下菜刀,利索剁了一大盆狍子rou,惆悵道:“若非背負流犯罪名,公子已是‘郭總旗’了?!?/br> “因著犯人身份,公子他們無論打下多少功勞,皆得不到嘉賞。白辛苦了?!迸藡邒咭贿厽?,一邊犯愁。 周延妻惋惜道:“簡直太不公了!” 在場眾人齊齊嘆氣,無可奈何。 大赦天下,朝廷究竟何時才大赦天下? 等那時,郭家會被赦免嗎? 姜玉姝重重搓洗菌菇,心里極不是滋味,叮囑道:“諸如這些話,私底下說說沒什么,可千萬別外傳,避免遭小人誣告郭家對上深懷怨恨。自古以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都小心些吧,謹防禍從口出?!?/br> “是?!?/br> “您放心,我們知道厲害,在外頭從不敢聊這些?!北娙顺蠲伎嗄?,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席間雖無美酒,但狍子rou鮮香,賓主盡歡,待送走潘奎等人后,一轉眼,郭弘磊在家中已休養九天。 這日午后,難得風停雪止,積雪愈深。 “吁!走?!敝苎诱泻敉?,把四匹戰馬牽出馬廄。 “唉,太快了,才轉眼,公子他們又要離開。下一次探親,還不知是什么時候,根本沒個準信?!编u貴牽馬往外走,不舍地說:“他們一走,家里就冷清多了?!?/br> 周延苦笑道:“有什么辦法呢?兵丁逾期未歸,必遭軍法嚴懲,回營宜早不宜遲?!?/br> 此刻,郭弘磊正在屋里穿戴。他穿上戎裝,整理盔甲,并佩上馬刀,英武不凡,威嚴問:“三弟,你猶猶豫豫好幾天,到底有什么話?再不說,我可走了?!?/br> “別!略等等,你再坐會兒?!保罒o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