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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大人何必向我們打聽經過? 果然! 潘奎頓時冷笑,起身負手,淡淡道:“田波如今既不是總旗,也不是我的手下。他另擇良木,成了巫千戶的親兵?!?/br> “哦?”郭弘磊頗感意外。 姜玉姝低頭喝茶,識趣地沒追問別人家務事。 潘奎生性直爽,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很沒好氣地說:“現已成了自己人,我告訴你們真相也無妨。哼,那次在驛所,調戲小丫鬟的人并不是丁遠,而是田波!” “居然是他?”姜玉姝一怔,緩緩道:“我們從府城到赫欽的路上,‘登徒子’總是湊近,臉紅耳赤吞吞吐吐,看著十分規矩老實,令人感慨‘人不可貌相’?!?/br> 郭弘磊順勢問:“眾目睽睽之下代人受過,丁遠想必是被田波威逼利誘的吧?” “不是?!迸丝鼡u搖頭,恨鐵不成鋼,“丁遠并未被威逼利誘,而是心甘情愿。莊戶人家的傻小子,相談幾句豪言壯語,便與同鄉的田波稱兄道弟,掏心掏肺。那天正是他撞見并阻止了田波,最終錯用義氣,主動替‘一時糊涂的田大哥’背負罪名?!?/br> 姜玉姝感慨道:“講義氣講得犯傻了?!?/br> “事后無意中得知真相,田波卻百般抵賴,背后委屈大罵老子冤枉無辜,氣得老子嚴加審問,逼得丁遠和盤托出,懲罰田波二十棍,并暫解除其總旗一職?!迸丝樕谌珏伒?,咬牙切齒,“我一心想糾正他兵匪似的性子,誰知他毫不領情,甩手跳著腳走了,謀為千戶親兵,不再把我這個百戶放在眼里!” 郭弘磊安慰道:“大人消消氣。田波那種人,走便走了?!?/br> “哼,那種欺凌弱小不講義氣的東西,老子才不稀罕!”潘奎聲如洪鐘,一口灌盡熱茶,燙得“嘶嘶“吸氣。 姜玉姝忙倒了杯涼水遞上,惴惴不安,小聲問:“那,巫千戶突然讓您帶郭家新兵,究竟是何意?” “尚不清楚?!迸丝四ㄗ?,大咧咧問:“怎么?怕你丈夫被人刁難???” 如此局勢,怎能不怕?姜玉姝無聲地懇求,眼里飽含擔憂。 潘奎笑了笑,豪邁道:“放心吧,除了分內職責,老子從不坐視弟兄被無理刁難!軍中最重情誼,只要手下的人安分勤懇,頭兒就得護著,否則休想服眾?!?/br> 姜玉姝略微放下心,感激道:“那就先謝過大人了?!?/br> 隨后,林勤三人和潘嬤嬤一齊提著包袱返回。其中,林勤遞上個荷包,湊近提醒道:“這個,您別又忘了?!?/br> 郭弘磊恍然記起,接過荷包一把塞給妻子,歉意道:“物歸原主!自從到達西蒼,我幾次想還給你,可家里一直忙亂多事,幾次都混忘了?!?/br> “這是……?”時隔數月,憂心忡忡的姜玉姝魂不守舍,第一眼并未認出來。 郭弘磊無奈搖頭,附耳告知:“你的體己?!?/br> “哦!”姜玉姝一拍額頭,窘迫道:“瞧我這記性!親自收拾的東西,竟然認不出來?!?/br> 郭弘磊倍感不放心,叮囑道:“仔細收好。我走后,你們平日千萬小心,屯田時若遇見麻煩,切勿逞強,當請官府出面調停才是?!?/br> “嗯?!彼哪繉σ?,姜玉姝不住地點頭,心里一酸,嗓子發堵,澀聲勸說:“我知道你驍勇善戰,見了敵人便奮不顧身,任誰呼喊也不回頭。但請時刻牢記,這世上你并非孤獨一人,全家百余口正在長平縣盼望團聚!咱們一起來赫欽,理應一起回?!?/br> 郭弘磊沉默半晌,有心安撫,卻無法掐算命運,只能告知:“我始終牢記著家人?!?/br> “你在軍中更加要小心?!苯矜肓讼?,義正辭嚴,慎重囑咐:“士可為國英勇赴死,卻不可辱。假如有人看你們是郭家流犯而肆意欺侮,無需一再憋屈容忍,悄悄抓住其把柄,咱們設法整治他?!?/br> 郭弘磊失笑問:“你敢?”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呢,逼急了,看我敢不敢!”姜玉姝心思飛轉,掰著手指頭細數,“到時,如果勢單力薄,在西蒼,可向穆世伯、潘百戶以及知縣求助,龔大哥也算一個吧。都中親友就多了,數不過來,其中有幾個肯定愿意幫咱們解圍!” 郭弘磊心知肚明對方憂愁,安撫道:“你放心,我會謹慎與人打交道的?!?/br> 而后,潘奎按著佩刀,嚷道:“一刻鐘到了!弘磊,且將兒女私情放下,隨我回去拜見千戶?!?/br> “是?!?/br> 夕陽西下,暮色四起。 一行人牽著馬,齊整戎裝中夾雜平民打扮的四個郭家人。 縣丞劉桐和里正等人聞訊趕來相送。劉桐拱手,關切道:“各位多保重,祝平安凱旋?!?/br> 郭弘磊抱拳,懇切答:“郭某冒昧,斗膽相求一事,求您——” 劉桐會意打斷道:“不必多說,我明白。姜氏由知縣委派來此屯田,而我分內監管著新糧種,恰同辦一事。放心吧,即使我回縣衙處理公務,也會留下人手盯著糧作物的?!?/br> “多謝!”郭弘磊感激躬身。 “走了?!迸丝像R,沖劉桐抱拳道:“劉大人,告辭?!?/br> 因著對方是知縣堂弟,劉桐熟稔囑咐:“多加小心,改天我請喝酒?!?/br> “哈哈哈,那我記著了!”語畢,潘奎揚鞭,大吼一聲“駕“,策馬啟程。 郭弘磊傷勢痊愈得七七八八,敏捷上馬,低聲道:“進屋去吧。用不著傷心,我一有空就回來?!闭Z畢,他打馬追趕潘奎,絕塵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深處。 破舊村院圍墻旁,姜玉姝久久地目送,一聲長嘆。 翠梅無精打采,悶悶道:“唉,今天是姑爺生辰,他連面也沒嘗一口,就被叫走了?!?/br> “軍令不可不從,將士違令必遭嚴懲?!苯矜裆?,肅穆道:“如今我只盼大乾盡快擊潰北犰、早日收復庸州,所有人安寧太平地過日子?!?/br> “對!”潘嬤嬤淚花閃爍,“早日打勝仗,公子才能常有空回來歇息?!?/br>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留下唯一一個小廝叫鄒貴,沮喪喃喃:“我只差一歲,軍中就不肯收,非得滿十六歲?!?/br> 管事周延語重心長,叮囑道:“公子帶人一走,此處只我和你是男人,屯田時,你小子務必用心,老實聽少夫人的吩咐干活!” 鄒貴連連點頭。 里正劉三平旁觀半晌,磨磨蹭蹭地近前,搓著手告知:“草木灰都燒好了,全堆在我家院子里。放心,我親眼看著鄉親們燒的,絕不是圖省事去田里刮的?!?/br> 姜玉姝回神,振作道:“辛苦各位了。其實秸稈灰也行,只是敵兵火燒莊稼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大風大雨,田里的灰燼難以收集,新燒反而更快?!?/br> 異世無法配置藥液脫毒,只能用土法拌種。 談起正事,劉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