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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都沒把這些個暗示性如此明顯的東西跟特權聯系到一塊兒,實在是活該被他皇阿瑪一把扯進那大坑里,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他老人家瀟灑地拍拍手走人,留他在里頭任勞任怨地接著把這個坑繼續越挖越大。直到現在,胤祺總算是徹徹底底的想明白了,他那位皇阿瑪,還真是給他找了個無比高端、無比大氣、無比上檔次的,直達天聽,幾乎可以稱之為皇上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中的心腹的——太監干的活兒。在黃天霸不解的目光里,胤祺心喪若死地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哀嘆一聲:“我怎么就這么傻呢……”無怪他絕望得幾乎欲哭無淚。身為文科徹底抓瞎的理科學霸,這特務頭子在他的腦海里,統共也就能跳出兩個經典形象來。一個是那位傳說中的西廠廠花——不對,西廠廠公,一個就是愛國必修教材里頭,渣滓洞那個五短身材的著名反派頭子戴笠。一想到自個兒將來很可能就是那么個形象,胤祺就心痛得十分想跳永定河。“我也覺得你如今年紀還小,總該過上兩年再接手這么大的一個攤子……可皇上的態度倒是頗為堅決,只說至少要叫你先接手試試,想來他這些日子也確實是忙不過來了?!?/br>黃天霸只當胤祺是被這龐大的工作量嚇著了,跟著蹲在他身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先試一試看,若能接得住就接,接不住的話,回去跟你爹說一聲也就是了——我當年就是靠著跟我爹拼了命的胡鬧耍賴,才沒在十歲上就接過那少鏢頭的攤子的……”胤祺雙目無神地抬起頭,在腦海里迅速回想了一遍那位傳說中一頓酒就能叫人家把龍鱗匕連著兒子一塊兒訛了去的總鏢頭,毅然地拒絕了自家師父出于好心的言傳身教:“師父,我說這話兒您可別惱,皇阿瑪跟令尊——可實在不是一個級別的……”雖說一時反應得確實是有點兒激烈,可胤祺的心理承受能力顯然還是不弱的。蹲了一會兒平復下心緒,便在黃天霸訝然的注視下迅速調整好了情緒,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本正經地開始了第一次作為這織造府執事官的實習。真要說實話,他心里對做這事兒其實倒是沒什么抵觸??滴跏且敿兂?,又不是叫他成仙,指定得做一個純臣該做的事兒,幫著他的皇阿瑪為這江山社稷cao心掛懷。諸如六部內務府之類明面兒上的活計,是得留著將來分給阿哥們歷練的,他肯定是要在暗中忙活。而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統籌那些個非得在暗地里cao辦,絕不能聲張出去的勾當。——他只是實在沒想到,自個兒這一上來接手的,居然就是滿清最大的特務機關,下意識被腦海里對特務頭子根深蒂固的形象給打擊得實在有點兒慘烈罷了。下頭送上來的信兒已被粗粗分成了兩類。一部分擱在錦盒里,還都被蜜蠟火漆封得好好的,大概就是那些個有密折奏事職權的官員們遞上來的了。剩下的卻都已被仔仔細細地謄抄過了,想來一方面是為了叫康熙不必去費力辨認那些個不定得有多龍飛鳳舞的字跡,另一方面卻也是為了保護那些個密報的兄弟。胤祺挨著細細地看了幾張,報的大都是各地的低級官員作威作福、魚rou鄉里的事兒。再就是某地某時遭了什么災,請求減免賦稅,或是哪家人受了什么冤屈,請皇上替他們討回公道。雖說確實是太過瑣碎了些,卻也都是關乎民生的事,以一國之君親身去管顯然不大合適,可若是就這么放著不理,又實在有傷人心。胤祺頭大地敲了敲腦袋,仿佛已經開始隱隱看到了這份工作日后的龐大跟繁雜:“師父,這些事——皇阿瑪之前莫非都是親自管的?”“天下之大,皇上又是日理萬機,總不可能事事都管得過來?!秉S天霸卻也是無奈苦笑,捧著剛點起來的油燈在他身旁坐了,也從里頭挑出幾張看了看,“兄弟們也是盡量多往上報,總歸寫得多了,總有能被看著的時候……”胤祺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個法子,跟前世投劇本的路子其實差不多。他當初一年能收好幾千份兒的劇本,里頭甚至有不少都是投重復了的,還有一個公司同檔期幾個不同的本子。那些個制片方一股腦地都往他那兒投,倒也不是真覺著他能每一個都演,而是抱著廣撒網好撈魚的心思,想著投得多了,總能有機會碰上一兩個。“大家的心思是沒錯的,可這么一股腦兒地遞上來,反而難免要把那些個真該管的急事兒給耽擱了。師父可否跟他們傳一聲話兒,就說日后這些條子先分一分類,彈劾官員的按著級別跟事態排一排,剩下的那些個關乎民生國本的事兒,最好也把遭了災的先挑出來,我再去呈皇阿瑪逐一詳查。若是屬實,也能立刻下手安排,免得等看著了那減稅的條子,都拖延到來年的春耕了?!?/br>他說得清楚明了,黃天霸也是聽得連連點頭,捧起那一盒子的紙條輕笑道:“你這辦法想的倒是巧,看來確實沒白跟著張老先生學——我這就去跟他們交代,先把這些分一分試試?!?/br>胤祺看到了現在,卻也已漸漸覺出了用這些江湖人的弊處來。這法子其實不過是將密報最簡單的分一分類罷了,若是在吏部衙門里頭,幾乎是用不著交代的事兒??商斓貢锒喟攵际歉F苦人出身,再就是什么武林門派出來專心武道的,又哪里學過這官場辦差的門道?偏偏又個頂個的硬骨頭不服人約束——怪不得他那位皇阿瑪實在忍不住了,居然這么火急火燎地就把他給打包賣了過來。搖了搖頭無奈一笑,又拆開了那些個官員們遞上來的密折。誰知這一看之下,胤祺卻更是張口結舌苦笑不已——本以為官員的密折能條理清晰些,如今這條理倒是有了,卻是按著地域來分的。曹寅報的都是江南的事兒,從糧價收成到官員清貪,再到民間輿論甚至同僚八卦,實在是事無巨細cao心至極。至于負責監察京城密務的則是那位頗有名氣的王鴻緒,報上來的都是些個關于錢糧馬政、鑄錢鹽政的弊端貪賄,明明都是些緊要的財經國本,可偏偏這位曾經的翰林院大儒寫起東西居然不是議論體,而是敘事體……捏著那張少說得用了數百字,生動形象地描述了陳汝弼受賄三千兩銀子是怎么定罪的密折,胤祺忽然就明白了為什么前世故宮博物院會專門出一把叫“朕知道了”的扇子——想來若是條件允許,他那位皇阿瑪大概很想刻一枚章子,上頭專門寫上這四個字,看一張就印一張罷……桌上就備著筆墨,胤祺在硯臺里頭倒了些清水,緩緩地研著墨,思索著究竟要拿這些個折子怎么辦——批復是必須留給皇阿瑪親自來的,他沒那個權力也沒那個興趣代勞,想來日后他少不得是要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