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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是一陣茫茫的黑暗。然后畫面漸漸亮了起來。黯淡的手電光下,一個穿著雨衣、頭上戴著礦工帽的女記者拿著話筒站在了鏡頭前。這像是某個電視臺的直擊現場節目,女記者的話筒上有著國內最大的電視臺的臺標。“各位觀眾,我們現在在石西大學科考隊溶洞失蹤人員的救援現場,到今天下午15:37為止,救援組終于打通了生命之路,已經失陷在危險溶洞中42天的17名科研隊員們終于得救了?!?/br>這像是內部資料,沒有經過任何剪輯處理,肩扛式攝像機隨著人的行動不停抖抖索索,畫面一直在搖晃,右下角,顯示出了時間“20XX/8/916:15PM”。鏡頭照向了遠處,一群穿著救援服的人緊張有序的行動著,還有不少人袖口帶著紅十字標志,打算在獲救人員出來的第一時間給他們提供身體檢查及保護。42天,17條生命,超過1400人的援救隊伍。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終于,一陣歡呼聲從遠處一直傳到了記者身邊,然后又傳到了身后,這是地下幾百米的溶洞深處,此刻變成了歡樂的海洋?!谝幻瓶缄爢T被扶出來了。醫護人員第一時間沖上前,把他抬上了擔架,然后用用繃帶纏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防止因為突然的刺激造成的失明或者失聰。記者也擠到了前面,同時還不忘做著解說:“石西大學科考隊是6月18日進入地底溶洞開始科學研究考察的,帶隊者是國內著名的溶洞學家譚天方教授。6月21日,在地面的留守人員向警方報警,科考隊一行17人失蹤,其中包括領隊譚天方教授和副領隊來自美國威航森大學訪問學者查理斯南教授……”鏡頭終于照到了第一個獲救者,好像是個女人,躺在擔架上的她骨瘦如柴,細得如同火柴棒的手腕在不停地顫抖。醫護人員神色嚴峻地推開了記者的鏡頭,抬著擔架匆匆向不遠處的救援通道跑去。第一個人的情況很不好。科考隊員一個接一個的被從黑暗的更深處的洞口扶出來,除了第一個人,居然精神都非常不錯,也不像第一個人那么憔悴瘦弱。每個人被救援成功的時候,迎接他們的都是救援隊的歡呼聲,歡迎他們重新回到人間。突然,一個消息在洞xue中炸鍋了。“什么?只有七人獲救!失蹤的不是十……七人嗎?”剛才還歡樂的人群如同突然間凝固的海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僵住了。整個畫面中,還在行動的只有剛剛被救出來科考隊最后一名幸存者,——第七個人。那是個身形高大瘦削的年輕人,他的精神算是幸存者中最好的一個,他一出來,就推開了救援隊伍伸過來幫助的手,只是接過了一條濕毛巾,用眼睛可見的力量用力擦了一把臉。失蹤42天,斷糧27天,他還有力氣,他還能走。能從畫面中感受到在場眾人的訝然。鏡頭照著他,——擦干凈臉,他是個蒼白英俊的年輕人——,他一步一步地、不用別人攙扶地走向了遠處。他快走到救援通道的時候,驀地轉過頭,看向了鏡頭的方向,攝像師好像驚慌了一瞬,退后了一步,連帶鏡頭都是一個踉蹌。那個人看向這邊,但是不是在看鏡頭,他在看攝像師。他的眼睛,幽深又空洞,和那個吞噬了十條生命的溶洞一樣。突然間,他古怪地笑了,非常帥氣的一張臉,但是讓所有觀看這個視頻的人不寒而栗。他說:“你猜錯了,我沒有?!?/br>“啪”一聲輕響,畫面暫停在年輕人英俊、但是笑得可怖的臉上。黑暗的房間中,燈光大亮。景宸和陳指揮坐在會議桌邊“這是有關嚴家的最早的資料?!标愔笓]說,“是,陳指揮,”景宸說,他緊緊盯著畫面上年輕人的臉,皺起了眉頭,“這個人叫周雋云,我小時候見過他?!?/br>陳指揮也跟他一起看著周雋云的臉,良久,深深地嘆了口氣。“第一個出來的幸存者是何曉懿,第二個是那個外國教授,倒數第二個是嚴雁聲?!标愔笓]略過周雋云和其他幾人,重點指出三個人,介紹給景宸,“這幾個人后來是那個組織的骨干力量?!?/br>“他們做了什么?”景宸問,他心中大概有了些預感,他父親的早逝、母親的痼疾,似乎都和這些人有關。“你真的想知道嗎?”這時,陳指揮卻答非所問,“你的父親、母親都曾經坐在你現在坐的這個位置,聽我或是其他人給他們介紹這個案件。后來他們都……你想繼續嗎?”景宸堅定地點了點頭。陳指揮又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了景宸。景宸翻開,第一頁就是剛才視頻上最后出來周雋云的照片。——板著臉,灰褐色的眼睛,比起當年的視頻中顯得更加得深不可測?!侵芤磺锏母赣H,和周一秋長得很像。“十五年前,周雋云是我們發現的第一個有關嚴家的人,當時他是一個制藥公司的董事長,當年6月發生的植物流感,我們找到了他的公司跟那次流感之間的關系?!标愔笓]在一邊解說道。翻開第二頁、第三頁,都是一些中年人的資料。他們名字資料后面,都有一行小小的備注“20XX年石西大學科考隊溶洞事件幸存者之一”。他們每個人,都和某年發生的一起或幾起如危害人類群體的事件有關。“您們懷疑多年前的溶洞慘案發生了一些意外,導致所有的幸存者都……”景宸一時想不到該用什么合適的詞語形容他們的舉動。“是的,我們是這么認為的?!标愔笓]微微頷首,他說“我們”,背后或許代表了很多。景宸沉默了一會,問:“我可以做什么?”陳指揮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又是無奈又是感傷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對了,”景宸問,“周雋云是……?”“他后來是我們的人,”陳指揮說,“如果沒有他,我們直到今天還沒摸清整個事件的頭緒,可惜……不久后,他就犧牲了?!?/br>景宸點了點頭,又問:“視頻的最后,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陳指揮重新打開了視頻,跳到了最后,把聲音放到了最大。在放大后震耳欲聾的嘈雜聲中,終于聽見了攝像師自言自語,幾乎沒有聲音的嘀咕:“他們該不會把同伴都吃了吧?”當時,周雋云離攝像師有幾十米遠,周圍人聲鼎沸,他原本不應該聽見的。可是他聽見了,還跟攝像師說:“你猜錯了。我沒有?!?/br>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