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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背,這是肖諤第一次痛哭,也是最后一次。他喃喃自語了很久,直到窗外溫煦的陽光溜進屋內,籠罩在他們周圍。文祺清醒一些的時候,醫生對他的病情做了初步診斷——脾肺濕寒,身上的皮膚大面積泛紅,由于試藥的后遺癥,導致部分臟器功能衰退,具體情況還要看抽血化驗的結果。文祺抗拒針頭和藥劑,縮在被子里抱住腦袋不肯配合,肖諤謝過醫生,打算帶他回京再做進一步檢查。連說話帶唱歌,終于把文祺哄出了被窩,肖諤喂他喝了兩口白粥,眼見吃不下,又哄著人睡著了。就著文祺吃剩下的,肖諤一口吞咽半碗,余光掃到捂著耳朵的陸小昭,疑惑的問:“怎么了?”“肖爺?!标懶≌芽迒手?,“我……我是頭一次聽你唱歌?!?/br>肖諤不以為意,厚著臉皮繼續問:“嗯,怎么了?”陸小昭沒好意思說,同樣堵著耳朵的陸然艱難的開口道:“以后晚上睡覺前,可千萬別給文祺唱搖籃曲,還不如講鬼故事呢?!?/br>肖諤很淺的低笑兩聲,這是他今天第二次發自肺腑的笑,胸腔里的郁氣渙散而出,他看了眼文祺,猶獲新生。碗里空了,肖諤抬頭問陸然:“還有嗎?我突然覺得好餓啊?!?/br>陸然拿過碗,笑的有些停不下來,把保溫桶換過去:“吃吧,多著呢?!?/br>老宋帶陸氏兄弟游了半天的瑞麗,陸小昭如愿以償換上陸然給他買的新衣服,照了好幾張相,就是自己單獨照的時候,表情都很自然,可一跟他哥合照,只會僵著臉,尷尬的杵在一旁。陸小昭站在公園的土坡上,偷偷把其中一張合影設置成了鎖屏背景,不料盯著陸然后腦勺看的入迷,一腳踏空,身子一歪,由著本能在摔倒前驚呼一聲“哥”,整個人徑直砸進了陸然懷里。陸然扶正陸小昭:“多大個人了?走路還這么不小心?!?/br>陸小昭撇嘴嘟囔:“怎么現在又不把我當小孩子了?!?/br>陸然彎起食指劃了劃陸小昭的鼻梁,十指虛扣牽起他的手,扭臉看他發紅的耳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看鏡頭?!?/br>霞光溫潤的剛好,有淡淡的紅色暈襯在周身,陸小昭揚起唇角,就聽陸然的手機“喀嚓”一聲,將最美的畫面永久定格。第二十三章正文023老宋給家人去了個電話,說自己要北上一趟,文祺沒有身份證,買不了火車票,所以肖諤拜托老宋,一行人驅車回京。將近三千公里的路程,沿途會在四個城市停留,老宋開車的時候,肖諤、文祺、陸小昭坐在后座,換肖諤開時,文祺也跟著換到副駕駛。大部分時間文祺都在睡覺,偶爾醒來,瞧一眼窗外的風景,有時晴空,有時陰雨,云朵聚了又散,天色由淺及深,世界在他眼中一片陌生,他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門了。他微微偏頭向左看去,外面的景色不斷變換,唯一不變的,是守在自己身邊的人。抵京前的最后一站,肖諤選在了鄭州。大切駛進如意湖旁邊的萬豪酒店,盡管天已擦青,霞光暗淡,流螢似的燈火沿湖亮起,四周景色依然秀麗。文祺里面穿的還是那套苗族長服,外面披著肖諤的沖鋒衣,緊縮的褲腳夠不到腳踝,鞋子是客棧里的一次性棉拖。他站在大堂中間,接受著來往賓客詫異的目光,沒有膽怯,只是有些迷茫。視線躲閃,最終還是落在前臺辦理入住的那人身上。肖諤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卡遞過去,直接抬手打斷接待員一長串的“會員有積分”、“享受優惠活動”,麻利的定下頂層視野最好的套房,總共三間臥室,兩張單床,一張大床。接待員還在審驗身份信息,肖諤等的不耐煩,中途回頭看了好幾次文祺,一次比一次時間長。刷卡摁電梯,老宋雙手叉腰,活動著發酸的肩背:“我睡沙發就行,他們這兒的沙發比床還舒服?!?/br>“不用?!毙ぶ@離文祺很近,能感覺到他細微的吐息,“我不睡?!?/br>興許是快要回家,陸小昭也沒了四處亂逛的精神頭,躺在陸然身邊沒幾分鐘就睡熟了。老宋單獨一間,五人中屬他最辛苦,倒床便鼾聲震天。肖諤開了聽酒店附贈的飲料,路過老宋房間順手關上門,進了最里頭的屋子。文祺睡意很淺,這幾天沒干別的,睜眼吃,吃完繼續睡,日子過得簡單又舒服,不像在會所總是忙碌到凌晨三五點。他抓著被角,擋住口鼻,一雙杏仁眼微睜,戒備的盯著剛走進屋的肖諤。他摸不清這人到底想干什么,但出于一開始對自己的尊重,文祺判斷肖諤應該不是壞人。可這世上沒有人會無條件對另一個人百依百順,文祺悄悄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摘掉別住頭發、有些鋒利的銀飾,攥進掌心。屋內開著暖風,衣服厚了,肖諤將罐裝飲料放在床鋪側面的圓桌上,脫掉衛衣,坐上沙發椅,愣神的望著一處虛空。過了會兒,他掏出手機,點開系統自帶的游戲,無聊的打發著剩下的時間。“你睡吧?!毙ぶ@看著屏幕,“我不碰你?!?/br>文祺側了下腦袋,皺起眉,他確定剛才沒發出聲音,那人也始終沒有看向自己,是怎么知道他沒睡著的?一邊疑惑,一邊從上到下打量起肖諤,心里亂七八糟的琢磨著,沒多久,意識變得越來越淺。月光柔媚,夜風絮語。夢里,還是那棵櫻花樹,萌層綠意的枝杈伸進茶樓的窗戶,依稀有戲曲聲傳出。文祺看見樹干旁邊站著個人,輪廓模糊,于是用力盯瞧許久,仍是辨不清他的五官身形。晨光微盛,城市在穿梭往來的人流中蘇醒,文祺睜開眼睛,待視線清晰,他環視四周,屋內出奇的安靜。門外的陽臺上,一人倚欄弓背,肩峰凸起,站姿慵懶,唇間叼著枚快要燃滅的煙頭,正貪婪的深吸著最后一口。肖諤望向視野盡頭的天際線,有太久沒有看過這么遠的地方了。文祺隔著厚重的玻璃看向男人挺實的背影,右手不自覺的抬起,握住了門把。銀鈴輕響。肖諤呼吸一頓,轉身時,煙已經掐掉塞進了兜里,帶些濕氣的微風從他身后吹來,拂起文祺散在鬢角處的幾縷細發。“醒了?”聲音低啞,肖諤笑著問,“餓嗎?”文祺搖了搖頭,退后兩步讓出路來,好讓肖諤進屋,這人就穿一件黑背心,怎么看都覺得冷。兩人同時走向衛生間,肖諤后撤一步,抱臂斜靠墻面,安靜的站在門外等。文祺拿掉頭發上繁瑣的飾物,刷牙漱口,掛一臉水走出來,手里攥著毛巾。他抬頭看向肖諤,看他泛紅的一雙眼睛,而后嫻熟的搗鼓起放在柜臺上的杯壺,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