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上完了課。

結果方羽一整天都維持著這種不自在的狀態，走路的時候不自在地用書遮住肚子，坐下來的時候又不自在地用外套遮住肚子，感覺時刻都有人盯著他看。

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下晚自修，他收拾好東西，借著夜色匆匆走出學校，在校門口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楚辰的車。

“順路過來嗎？”方羽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特地來接你的?！背教缴磉^來，一邊幫方羽整理安全帶一邊說。

“我自己弄就行，”方羽拉過了安全帶自行扣上，避開了肚子的位置，語氣里帶了一點埋怨，“有什么好接的，我又不是不會走路了?！?/br>
“你以后不要像剛才那樣走那么快了，畢竟……”楚辰提醒說。

“我不過是胖了一點而已，”方羽打斷了他的話，逞著強說，“什么事都沒有，快點開車?！?/br>
“行，都聽你的?！背礁胶椭l動了車。

晚飯是楚辰下的廚，說是外賣不健康就自己試著煮一下，方羽在客廳看著楚辰忙碌地進進出出，最后端出來的菜式品相不怎么樣，味道也不怎么樣，湯咸得驚人，飯竟然是夾生的。

“下次得買個菜譜回來研究一下，”楚辰嘗了一下，連自己都覺得難以入口，讓他簡單地下個面煮個粥還能應付得來，一旦遇到復雜的，因為平時沒研究過就吃癟了，他瞄了一下方羽的臉色，“吃不下去的話，我再給你下個面？”

“不用了?！狈接鹁椭鴬A生的飯，把那些難以入口的菜吃了下去。

飯后，方羽洗了個澡，就自己進了房間。

關了燈的靜默夜里，他側著身對著月光照進來的窗戶的方向，睜著眼沒有入睡，直到楚辰也收拾完洗完了澡，輕微的推門聲響了起來。

“遇到什么事了，今天有點消沉？”同樣躺到了床上的楚辰，從背后將手環了過來，動作輕緩地抱在了方羽的肚子上。

好久，方羽才開了口。

“楚辰，我這個樣子要怎么瞞下去？大家又不是傻子，”方羽轉過了身，并沒有像在學校里那樣藏起肚子上的曲線，跟楚辰坦白，“沒有病歷證明，學?？隙ú粫鷾饰艺堥L假，但我該從哪里弄個合適的證明過來？總不能告訴大家……”

煩惱被一股腦地倒了出來，話語也因此過于急躁。

“那就休息一下，你沒必要勉強自己?！背綋嵘狭朔接鸬哪?。

楚辰的顧慮并沒有方羽那么多，他向來想做什么就能馬上行動起來，在工作上也選擇了自由職業，休息的時間隨自己而定。

“你讓我辭職？”方羽問。

“反正家里的經濟有我撐著?！背秸f。

雖說楚辰是自由職業，但他每次從委托人那里得到的報酬并不少，足夠讓他日子過得滋潤，也足夠讓他們兩個人一起過得滋潤。

“我才不需要你養呢?！狈接鸩环獾卣f。

但是這樣被楚辰感染，方羽又多了一絲底氣。

思前想后了幾天，方羽向學校提出了辭職。

委婉地拒絕了學校的挽留，走完流程把事情交接完是一個月之后，在這里擔任教師的最后一天，方羽特地穿了更加寬松的衣服走進了教室。

像平時一樣講完了課，在最后的幾分鐘，方羽和他們簡單地道別，交代了一下班級和課程的交接事宜。

下課鈴聲響起，那群平時很是調皮的小屁孩就都圍了上來。

“老師你為什么要走？”

“家里有點事，所以現在沒法再教你們了?！狈接痣S便找了個借口。

“我們都還沒畢業，老師就跑路了，太不夠意思了?！?/br>
“你考上重點的話，我就回來看你?！狈接鹫f。

“老師，給我簽個名！”

“我又不是明星?！狈接疬€是接過了筆，在一本花花綠綠的本子上寫上了一個花體字的簽名。

……

“老師，我們以后還能見到你嗎？”

“肯定有機會的?！狈接鹫f完，在下一次上課鈴響起之前離開了教室。

雖然是一群不讓人省心的小屁孩，但想想不能親眼看到他們畢業，還是覺得有點遺憾。

方羽就這樣成了無業游民。

不用備課也不用上課的日子極其空閑，他趁著這空閑，去書店逛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幾本食譜。

于是他又去了超市，直至回到家，方羽將一堆新鮮食材和調味料放到桌上，拉開椅子坐下，打開食譜翻到之前盯上的菜式，開始研究要怎么做。

方羽并不厭倦鉆研，他認為只要拿好食譜，調好各種材料的分量，掌握好火候，做出來的東西沒有十成相似也會有九成……

到時楚辰肯定會因為吃到了可口的飯菜而感激涕零。

他有些得意地想著，還給楚辰發了消息：今晚什么都不用買，你回來就有吃的了。

于是這天特意提早回到家的楚辰，看到飯桌上擺了一盤黑乎乎的幾乎看不出是什么的東西，而方羽正表情嚴肅地盯著那盤東西。

“這是什么？”楚辰驚訝。

“本來想做糖醋排骨的，結果出鍋就成了炭燒排骨，”方羽說，“鍋里還有幾樣，沒敢拿上來?！?/br>
小貓正在桌腳邊玩耍地繞來繞去，楚辰走過去，隨手夾起一塊就要送進嘴里。

“別吃，都焦了?！狈接疬B忙把那塊焦糊的東西從楚辰的嘴邊奪了過來，一臉羞恥地將那盤東西端去廚房扔進了垃圾桶，轉身到洗手臺打開了水龍頭。

“第一次做，差不多是這樣了，”楚辰跟過去，從方羽的身后環抱過去，“我的水平也差不多?！?/br>
嘩嘩的水聲停了下來。

“我還以為能讓你回來就吃上飯了，結果什么都沒做成，”方羽悶著說，“這頓怎么解決？”

“時間還早，拿那些東西做點吃的，”楚辰瞟了一眼剩下的食材，“我們一起研究?！?/br>
復雜的菜式不敢挑戰了，煎炸這種不健康的也一律否掉，加點喜歡的調料，用剩下的食材蒸煮一番，方羽熄了火揭開鍋，夾起試了一口發現竟然還算能入口。

“你也試一下?！狈接鹩謯A起一塊，吹去燙熱的蒸汽，回頭遞給楚辰。

楚辰一口吃掉，嚼了嚼，說：“想做總能做到的?！?/br>
說話間，那雙手卻不安分起來。

“這里是廚房，”方羽身上的圍裙亂了，聲音變得有點嘶啞，然后一下拿開了楚辰的手，“你的手在做什么？”

“生活需要情趣，”楚辰道理滿滿地說著，手從方羽并不用力的抓握里逃了出去，再次溫柔地撫上，“除了一起做飯，還有別的?！?/br>
“動作輕一些……”方羽不再阻止，只是提醒了一下，畢竟他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折騰。

“我知道?！背降奈锹湓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