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韓誠開始照顧肖楠，開始為肖楠的不自愛生氣，還是去保護那只在他懷里不斷叫囂著要逃跑的小貓。

對的，就是那一天那一分那一秒，他愛上了肖楠，愛上了賣身給他聲名要替父還債的少年。從此，對肖楠的執拗和獨占欲層層攀升。

他恨肖楠逃離他的身邊，還寫下那麼一本言辭之間痛恨他的日記，所以在回韓氏本宅的直升機上，他用一個叛幫之徒嚇得肖楠半死。

他恨肖楠逃離他身邊之後，根本就不能好好地自立生活，拖得一身的胃病回來。

他恨自己在失去父親之際，沒有得到肖楠的一絲陪伴和安慰，還在告別韓柯，拖著身心俱疲的身子回到家里的一刻，見到的竟然是肖楠和肖乾明明不得自由還互相喂食的親情。

他恨肖楠枉費了他一大早起來命人準備了一桌早餐的心思，他恨肖楠學不會自己照顧自己。

他生氣肖楠千方百計地逃離自己，他怨自己永遠只能端著主人的架子，用殘忍的懲罰手段來處置這樣倔強的肖楠，所以他生氣，他暴怒，他將自己的清晰轉化成了肖楠身體上的痛苦，心理上的折磨。

明明是好意，卻制造出了反效果，越是在乎，對方越是逃離。

這一次，肖楠終於沒有再逃，自己的心心念念著的人，自愿地回來了，此刻他就附在自己的身上，他的下巴就抵在自己的肩窩上，很暖很暖。

“肖楠...”韓誠的聲音是低啞的、深沈的。

在肖楠的印象里，韓誠從來沒有這麼叫過自己。韓誠叫過自己“小楠兒”，那是暴怒前夕的征兆，叫過自己“寶貝兒”，那是情欲正盛，對了，他也叫過自己“肖楠”，但之後卻是痛不欲生的屈辱和懲罰。

“肖楠...”

這麼溫柔的聲音，是在叫誰？

肖楠不肯承認，在他剛剛將頭埋入韓誠的肩膀，眼睛已經霧氣重重了。

“爸爸他出賣了我，他把我這個兒子的尊嚴賣給了祈逆，他把我這個為了他才屈服在你暴力之下的兒子出賣了...”聽著肖楠悶聲悶氣的聲音，那擦過自己耳邊的東西是憂傷嗎？不，是肖楠的心，他倔強的，驕傲的，被他再怎麼折磨也不會坦承痛和哀的小貓，第一次，向自己，袒露了脆弱。

這一刻，韓誠無比痛恨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乖乖地任由祈逆給了戴上了這麼一副手銬，害他不能環抱住身上這個啜泣著顫抖的少年。

“肖楠，為什麼回來？”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縮到了韓誠的胸膛上，韓誠說話的聲音悶悶地，很安全，很...好聽。

“我沒地方去?！毙らy得有這麼誠實可愛的時候。

“呵呵?！表n誠低沈地笑了兩聲，“沒地方去就回來了，肖楠，你不怕我捆你起來打你嗎？”

“你不會的?！?/br>
“誰說的，你在我手里挨過的打還少嗎？”

“可你不會無緣無故的打我?！?/br>
“肖楠?！边@下輪到韓誠發愣了，這次回來的肖楠好像有哪里不對勁，那些慣常揮舞的貓爪子去哪了？

“主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br>
“如果我這次不回來了，你會怎麼辦？”肖楠說完這句腦袋在韓誠胸膛上縮了一下，昂起頭來同韓誠對視著。

短硬的頭發隔著柔軟的布料擦得韓誠一陣心癢，不過他很快做出了本能地回答，“你逃不掉的，寶貝兒?！?/br>
“如果真的逃掉了呢？”

“真的逃掉了？”韓誠決定配合肖楠的幼稚，嘴角翹了一下，“就算你真的跑掉了，也會在未來的某年某月某日再撞回我的手上的?！?/br>
韓誠說著，莫名想起了不知多久以前，S大門口，那張小小的一寸照片。

分明已經逃掉的小羊，卻因為一張寸照回到了獵人的槍口下，確實滑稽，卻是命定。

“那如果我不是逃掉，而是死掉了呢？”肖楠語不驚人誓不休。

“不用如果了，我馬上就送你們一起上路！”

“小心！”

“哥！”

肖楠話剛落地，祈逆的聲音突然從鐵門處傳來，接著就是子彈上膛，扳機扣動的聲響，與其同時傳來的還有幾乎要踏破樓梯的密集腳步聲。

一時之間，幾道聲音混雜在一起。

“噗！”子彈沒入身體的清晰洞穿聲。

“韓誠！”人仰馬翻間，安源的聲音猛的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很顯然，樓下一番激烈的對峙，使得雙方都沒有吃到什麼好處，祈逆的肩膀上扔在不斷往外涌著血，而安源雖然在張思遠亡命的保護下只是在躲避子彈的時候受了點擦傷，但此刻體面的襯衫已經變得污跡斑斑。

“你沒事兒吧？”在祈逆聲響的瞬間就把肖楠壓在身下滾了一圈的韓誠回過神來出聲問道。

處在韓誠堅實胸膛中的肖楠愣愣地點了點頭，身上沒有什麼地方痛，應該是沒事兒吧。

可是，剛才祈逆的槍口確實閃出了火花，子彈確實脫離了槍口。

槍聲響，必有人要去，要走，要死。

祈逆沒有想過，安源根本就不是來逼韓誠讓權的，所以他也失去了和安源好好相談的籌碼，剛剛打了一個照面，雙方便是激烈的火拼。但是很明顯，不管是從人數還是火力來說，祁家兩兄弟都不可能和韓幫最精銳的幫眾相比。

在絕路之下，祈逆失去了理智，也忽略了自己的弟弟，一怒之下沖上了二樓，選擇了玉石俱焚。

可焚毀的“玉”和“石”完全脫離了祈逆的掌控，手槍上膛對準韓誠開火的那一刻，祈逆後悔了，可惜他祈逆的財富可以買到這世上的所有東西，可只有兩樣，他買不到。

後悔藥。兄弟情。

“阿哲！”短暫的靜默後，祈逆的聲音吼得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悲涼。

隨著祈逆的這聲大吼，韓誠和肖楠才注意到，先前原本他們相互擁抱著的地方十分不應該、但卻確確實實地躺著那麼一個人。

祈哲！

安源瞳孔緊縮了一下，眼神在接觸到祈哲身後那面墻身上僅有的一個凹陷印後不禁心里一顫，照剛才的情形來說，祈逆應該發了兩發子彈才對，但強上卻只有一發子彈造成的凹陷。

“主人?！毙ら苫蟮爻雎?，卻見到背對著他們躺在地上的祈哲身子微微動了動。

“哲！”祈逆見狀瞬間恢復了意識就要上前，卻被張思遠看準了時機，一把奪了他手槍，將他壓制到了地上。

“咳咳！”短暫的麻木過後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