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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鼓掌。言辭抹一把臉上血跡,笑道:“對,就是戲法。好看嗎?叔叔會變很多戲法喲?!彼纬瞿情L長的金光,竟然是……教鞭。一節一節,收起來像鋼筆。言辭合攏教鞭,用鋼筆形制的筆帽部分凌空一點,一朵微小的煙花在樹苗兒眼前絢麗消散。樹苗兒很開心:“土地里開出花?!?/br>言辭低笑:“對,土地是萬物的根本。土地開出花。不光有花。人生于地,懸命于天,天地合氣,命之曰人?!?/br>樹苗兒抿著小嘴兒,費勁思考半天,小心翼翼:“土地里長出人?”言辭大笑,他累得站不起來,只好盤腿坐在樹苗兒跟前:“土地里不能長出人。不是這個意思。說起來,你家大人呢?”林應回屋洗手,拿到礦泉水,再出來,看到言辭一臉一身狼狽。樹苗兒奶聲奶氣:“叔叔想喝水?!?/br>林應有點吃驚。言辭更吃驚。怪不得這一帶眼熟!樹苗兒看到林應,很歡快:“叔叔要喝水?!?/br>林應擰開兒童裝礦泉水,遞給他:“是‘叔叔我想喝水’?!彼浅oL度地對言辭伸手:“來家里坐坐?”言辭不為所動:“我的包,還在柵欄外面?!?/br>林應長手長腳翻過柵欄,背著包輕松翻回來。樹苗兒喜歡言辭,捏住言辭的手指。言辭也喜歡樹苗兒,抱著他親親。林應牽著一大一小往屋里走:“你得收拾收拾。這幅樣子在街上給人看見了還以為你斗毆歸來?!?/br>實際上也的確是剛打完架。言辭迫不得已去洗臉。糊弄著洗完心想趕緊離開,林應拎著藥箱一臉公事公辦:“過來,消毒?!?/br>言辭圓圓的大眼睛戒備地看林應。林應拍拍餐桌:“坐過來?!?/br>樹苗兒坐在餐桌另一頭慢條斯理吃小蛋糕。言辭蹭蹭挨挨坐過去,林應夾起酒精棉球就往傷口上按,言辭炸了毛地跳起來,林應給他嚇蒙了:“你干嘛?”言辭疼得眼睛里都是水汽。林應看看鑷子,再看看言辭:“……哦抱歉,我以前受傷都是這么處理的?!?/br>林應家里沒碘伏,只有酒精。他固執地相信,只有疼痛才能給傷口消毒,只有疼痛才證明消毒成功。連哄帶騙把言辭的擦傷刮傷都給收拾了,樹苗兒吃完小蛋糕,打哈欠。林應抱著樹苗兒上樓去睡覺。樹苗兒趴在林應肩頭,對言辭擺擺手。等林應下樓,言辭板著臉:“有件事得提醒你?!?/br>“講?!?/br>“你不能把小孩子一個人留在屋外?!?/br>“抱歉?!?/br>林應家里是軍營作風,冷硬簡潔,恨不得家徒四壁才算整齊,沙發上卻有零散的小玩具,還有抱抱熊。“剛才怎么回事?前后不到五分鐘?!?/br>“上次追我那玩意兒。它被我傷了,又被你嚇了,蟄伏這么多天,出來補充能量?!?/br>林應給他倒杯茶:“那么到底是什么?”“影子一樣的腌臜玩意兒,誰知道是什么?!毖赞o雙手籠著茶杯,精巧漂亮的戒指看得林應手背一麻。兩個人相對無言。言辭忽然問:“小家伙叫什么?”“樹苗兒。我哥的孩子?!?/br>言辭點頭。林應忍不?。骸皹涿鐑簭某錾眢w就不好。不知道為什么挨著我他就舒服一點。你……看他了嗎?”言辭蜷起手指。林應很鄭重:“你救了我,還救了樹苗兒。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這個問題你不回答也……”言辭往二樓看。他想了半天,還是嘆氣:“等樹苗兒醒來我再看看他?!?/br>林應點頭:“你不上二樓?!?/br>言辭沒說話。林應端著大茶缸子喝一口茶:“以前有個戰友,說他們家鄉的風俗,只有家人才能出入臥室?!?/br>言辭抿嘴。林應微笑:“你的手指那么漂亮,為什么要戴這么多東西?”言辭觸電一樣把手收回去放到桌面下的膝蓋上。“你的恩情對于我來說太大,所以不著急報恩,先在我家吃個晚飯吧?!绷謶鹕?,去廚房,站在門口系圍裙,“我做飯比較簡單。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你有忌口的么?”言辭搖頭。林應大笑:“樹苗兒能說一句話了,你倒開始點頭搖頭?!?/br>廚房里開始熱鬧。林應切菜炒菜,一團熱鬧。電飯煲里飄出糯軟的米香,厚厚重重地裹著心。林應在廚房里忙,言辭悄悄起身,躡手躡腳一步一步上二樓。林應切菜的刀微微一頓,接著切得更大聲了些。樹苗兒睡在主臥室。非常大的床,中間鼓起一個小小的包。小孩子摟著比他還大的抱抱熊,甜甜地呼吸。言辭把戒指一枚一枚摘下,按照順序,圍著床擺滿一圈。這些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戒指,是法器。言辭看他,咬破手指,滴血畫陣。林應端菜出來,言辭還坐在餐桌邊,認真地等著晚飯。圓圓的貓兒眼,看人不拐彎兒。林應溫聲道:“別嫌棄。明兒我去買幾本菜譜練習,今天晚上你湊合著?!?/br>言辭用手指蹭蹭鼻子。樹苗兒醒了,坐在餐桌另一邊畫畫。一大片土地,埋進人,長出人。林應撓頭,難道這就要通知林召,讓他準備幼兒性教育解釋人的正確誕生途徑了?第7章第7章7饕餮林應難得到集團總部找林召。他雙手插在褲兜里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這座樓太高,高到抬頭一看就心悸,泰山壓頂地要倒下來。林應走上近乎小廣場的石臺階,直接進電梯上頂層,推開林召辦公室門。林召不在辦公室,這肅穆森嚴的房間空曠得有回聲。林應走到辦公桌后面的落地窗往下看。林召一定要這樣居高臨下俯瞰世界。林應知道。從這里看下去,看到這座城市金錢開道的運行法則,聽到這座城市沸騰的富貴引吭高歌。他們小時候的家,是個逼仄的三樓。在城鄉結合部。貧窮而且貧瘠,讓人對于物質非常饑餓。樓房后面是一片田野,田野里零散著墳包。站在三樓遠眺,經??匆娙松蠅?。這是死亡。柏油路穿越而過,熱鬧骯臟,路面上一串一串驢糞,這是生存。生存死亡熱熱鬧鬧擠在一起,世世代代的人漠然地繁殖著。小。落后。臟。很遠的田地里夏天曬大糞味道順著風撲面而來。生生不息。林召那時候特別愛對著窗發呆。林應從來不問,因為清楚他在看什么。他們之間沒有絲毫血緣,可他們是親兄弟。他們血管里流淌的東西是同一種。林召進來,看到林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