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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中午的忙就深有體會,更何況趙維宗還干了六天。加上正逢期中,每天干完活還得回來背書,確實挺累的。“你怎么啦,”趙維宗稍微坐直了點,臉靠在他左肩上蹭,“我不想吃蘋果?!?/br>孟春水放下削了一半的紅富士,轉頭看他:“冰箱里還有橙子,想吃嗎?”“吃飽了已經,”小趙眨了眨眼,“要不明天我多睡一會,然后下午咱去八達嶺?”孟春水笑:“多睡一會可以,八達嶺先算了吧,我知道你累?!?/br>“你這人……”趙維宗伸手夠到蘋果,對著削好皮的半拉子咬了一口,“其實吧,前兩天我打掃衛生的時候開小差來著,聽他們說東門外頭有個好地方,可適合約會了,一會兒看完新聞我帶你去看看?!?/br>孟春水語氣戲謔:“又不累啦?要不我給你揉揉腰再去?!?/br>“又不是長途跋涉,”趙維宗瞪了他一眼,把蘋果往他嘴里塞:“吃你的蘋果!”那天晚上趙維宗帶孟春水去了校園東門外某電子大廈的天臺。那樓不新,天臺先前肯定是有人打理的,整齊地擺了許多說不出名字的花草?,F如今倒像是荒廢了,于是那些家養的植物該枯的枯死,活下來的就開始蠻橫生長,造型相當狂野。離了地面,就像離了自然規律,它們在秋風里仍然枝葉相纏花冠相碰,硬是在這棟老樓頂上開出了一片熱烈的微型森林。趙維宗走到欄桿邊上,回頭招呼孟春水快過去看——這樓一共17層,在附近校園區已經屬于比較高的建筑了,平日里路邊那些只能仰望的大楊樹,如今看來都成了矮子,乖乖抖動碧幽幽的枝葉,在夜色里形成一片忽明忽暗的葉海,圍繞在大樓的周圍。往遠處能看見校園里的境況,甚至能看清東cao場上踢球兩方隊服的顏色;往近處看,樓下的馬路車少人多,暗暗的路燈掩映在楊樹下面。就著微風隱約傳來幾點人聲。趙維宗得意道:“怎么樣?這地方是不是特浪漫,我還真沒上過這么高的樓?!?/br>“風很舒服?!?/br>“以后我們可以經常來這兒,夏天夜里帶點冰啤上來,絕對夠爽?!?/br>孟春水沒有說話。“不過也就只能再來一個夏天了,等畢業了還不知道怎么樣呢,”趙維宗扭頭,眼睛亮亮地看他,“我畢業了就想工作,你呢,讀研嗎?”孟春水立刻道:“沒想好?!?/br>“我覺得你還是繼續讀書比較好,怎么說呢,你就是那種,天生就該讀書的人,不放在校園里都讓人覺得可惜,而且你們學物理的光讀個本科肯定不夠深?!?/br>“考古只讀本科夠嗎?”“嗨,我又沒什么學術追求,”趙維宗笑了,“其實我們專業特別好找工作,隨便就能去個拍賣行啊收藏公司啊什么的,再不濟也能在博物館賣票混口飯吃。到時候我就不用找家里要錢了,咱說不定還能租個大點的房子?!?/br>“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我們不在一起了,會是什么樣?!?/br>趙維宗怔了怔,小聲道:“怎么突然說這個……你覺得我們不會一直在一起?”“沒有,就是一個假設,”孟春水盯著遠處的燈光,又道,“前幾天一個師兄結婚了,邀請我們去他的婚禮?!?/br>“然后呢?”“他大學的時候喜歡一個老師,頂著各方壓力和她在一起了四年,但最后結婚對象是另一個女孩。我看了婚紗照,他看起來還是很幸福?!?/br>頓了頓,他繼續道:“所以,有很多時候我們認為只存在一個人可以帶給自己幸福,其實不是的,人離了誰都可以活得很好,因為會有新的人愛他。人的一生可以容納很多段感情,你明白嗎?”趙維宗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他別過頭去,半晌才道:“你在編故事?!?/br>“我沒有?!?/br>“胡說!學生跟老師在一塊的八卦,我不可能三年聽都沒聽說過,你就是胡說,”趙維宗不肯轉過頭來看他,悶聲道,“春水,你別亂編故事來唬我,就算這事兒是真的,我也和你那個師兄不一樣,我不是離了誰都可以活得很好的,你明白嗎?”“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就是不喜歡我了?”“怎么可能?!?/br>“你突然說這些,語氣還那么嚴肅,我就是會往這方面想,不能怪我,哪有人約會的時候說那么不吉利的事兒啊,”趙維宗聲音里帶了點委屈,“你是對我們的未來沒信心嗎?”孟春水沒有吭聲。趙維宗突然扭過頭來,眼神極清明地注視著他,道:“肯定不是一帆風順的,這我知道,但從咱倆在一起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這么多年我們都過來了,等到時候步入了社會,真正獨立了,還能比當學生的時候更不自由嗎?我們會越來越幸福?!?/br>孟春水輕輕按了按趙維宗被風吹翹起來的頭發,點頭道:“會的,你一定會幸福?!?/br>“我得和你在一塊才能幸福。這叫什么,這叫充分必要條件?!?/br>這時孟春水手機突然響了,他把手縮回去,兀自走到天臺另一角去接,一言不發,最后只說句“知道了”,就掛電話走了回來。趙維宗眼睛暗了暗,卻也沒有多問。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才小聲說:“你剛才走到月光底下,可嚇死我了?!?/br>“為什么?”孟春水攬了攬他的肩膀。“總覺得月亮照得你跟神仙似的,一陣風,嘩地一吹,就能把你吹天上去,飄去找嫦娥jiejie嘍?!?/br>孟春水笑了。“我很可笑吧?”“你怎么老覺得我是神仙呢?”趙維宗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道:“其實最近我做夢,總夢見一覺醒來就回到方家胡同我那間屋子里,走出門去看,你家小院也不見了,空地上只有一群鴿子。我抓著人問,住這兒的人去哪了?誰都說這兒沒住過人,說我是不是記錯了。我說不可能記錯,丫的居然告訴我全都是假的,連你也是假的,氣得我想揍人。然后,然后我就醒了?!?/br>孟春水抓著趙維宗的手,往自己身上按:“我在這兒呢,你摸,我可不是假的?!?/br>趙維宗終是沒忍住,也笑了:“滾蛋?!?/br>“那我們滾回去睡覺吧,我困了?!?/br>趙維宗固然是答應。臨下樓前他卻又突然停住,抓著孟春水的手腕對著天上那枚半大不小的月亮喊:“月老大爺,您聽我說一句——”他轉臉看了看孟春水,又抬頭繼續喊:“我,和我旁邊這位,是一路的,怎么也不能把我倆分開,您記好了??!”孟春水臉上掠過一絲痛苦,但也僅僅是一絲。等趙維宗再看他時他已經在笑了。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