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6
得很。秋意微寒,傅幽人的膝傷舊患也有些發疼,他想起自己這個膝蓋是怎么傷的,又忽然想起柳祁那時怎么哄自己用藥,自己卻寧死不肯接受柳祁的靈藥。他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想起了很多事情,過往的,現在的,似乎有些忘記當初自己何等的痛恨柳祁,如今只覺得他很可憐。伏驕男低頭看著傅幽人,輕聲問道:“冷嗎?”傅幽人猛然提起頭來,看著伏驕男那雙水一般的眸子,說道:“怎么這么問?”伏驕男仍脫了素白的紗袍披在傅幽人身上,說道:“我看你在發抖?!备涤娜藬n了攏身上帶著伏驕男體溫的紗袍,卻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沒遇見你的話,是不是也會變得跟柳祁一樣?”伏驕男解頤一笑,說道:“那我們又怎么知道?但依我看來,如果沒有傅郎的話,世上也不會有什么金太尉吧?!备涤娜宋⑽⒁汇?,心胸卻又似忽然開解過來,原是糾成一團的蒲柳,現好像水池里的波紋一樣蕩漾暈開。他們兩個都是劫后的灰燼,彼此的魂靈塑了彼此劫后的形。如今這樣就這樣了,何必去想其他的可能?正是:人間榮謝遞相催(劉禹錫),卻向花前慟哭歸(韋莊)未死不知何處去(元?。?,香火重生劫后灰(蘇殊曼)【正文完】第26章番外續一:舊柳猶青平蕪自碧五年后,是陛下定名的那一年。幼帝的小名叫羽兒,是哀帝取的。事實上那是伏鴛鴦第一次抱著幼帝的時候,驚訝地說:“怎么那樣輕?不如就叫他小毛毛吧?!卑У壅f:“會不會有點不雅?”就改了叫羽兒。天官祭祀推算,取“白羽”二字為幼帝大名。定名儀式正在密鑼緊鼓地籌備時,天時不利,鳳后之前落下的病根發作,一時病來如山倒。少帝當時不但晨昏定省的,還天天都來侍藥,比伏驕男對鳳后都殷勤。鳳后卻并不感念他的好處,還覺得很別扭,只說:“我的病太重,羽兒年紀小,怕把病氣過給了羽兒。請羽兒不要來得那么頻繁?!鄙俚郾闵賮砹艘恍?。伏驕男來的時候,鳳后倒是淚眼婆娑的,又捫心嘆道:“之前我的身體就不好了,一來靠著神醫常先生,二來就是一個念想支撐,不過是想抱個孫子。只怕這輩子都成不了了。我即使位高權重,又有什么意思?”伏驕男聞言也非常傷感慚愧。但話是那么說啦,“位高權重”這四個字對鳳后來說重于泰山。在這么重要的時期,她居然病倒了,不能臨朝,實在使她很擔憂。秦大學士又進言,說道:“少帝已經定名,太皇太后又身體不爽,不如趁勢撤掉垂簾。兩者也都相安?!蹦区P后聞言更是氣壞了,又想著她開了掛還大病小病不斷的,怎么秦大學士整天燥得很,還能活那么久,每天活蹦亂跳的,老不死。但鳳后還沒說什么,少帝就斥責秦大學士,說他這話是詛咒鳳后,又說:“若連太皇太后都不攝政了,是不是輔政內閣也該散了,三公也該撤了?”秦大學士直腸直肚的侍奉了那么多年朝廷,哪里怕這個,只耿直地說:“臣認為可以?!闭f完就免冠。那少帝卻站了起身,將秦大學士脫掉的烏紗帽拿起來,又問:“請彎腰?!痹瓉砩俚圻€很小,個子太矮,等秦大學士彎下腰來,他才好親手戴回老人家的頭上,又對大學士說道:“我年紀尚小,需要諸卿輔助,請老學士不要再說類似的話了?!鼻卮髮W士三朝老臣了,還是頭一回被君王這么禮待過,頓時感動得淚汪汪的。只是聽說了這事,鳳后越發放心不下,只覺得金白羽小小年紀那么會裝逼,放任不管的話就牛逼了。按例,皇帝定名后會開任內第一次春恩科舉,她不在殿上看著不安心??伤_實病得命都快沒了,只想著自己死了,驕男怎么辦,黃家怎么辦,故說:“皇帝定名禮不可無主母,早朝的垂簾也不可缺太后?!北阏髑笥鸬垡庖?,問他要不要讓皇太后回朝。羽帝從不拒絕任何鳳后的要求,所以就定了下來了?;侍蠡貙m臨朝,不想鳳后果然意志堅強,常無靈醫術也高明,鳳后挺過了冬天,到了春天的時候竟漸漸也好了。到底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一時半刻鳳后也無法主持春闈科舉?;侍罂粗P后病好了,更不敢出什么主意,她也是很謹慎的,鳳后一天不死她都不敢抬頭做人。原本鳳后病著的時候,皇太后是垂簾的,現在鳳后好了,大家都有些尷尬。簾子背后的那個椅子實在不夠寬敞。白丞相提出:“陛下雖少,卻很有決斷。不若撤垂簾之制?!彼哉l也不垂簾了,但是攝政太后還是在的,所有政令一概要經攝政太后批準。鳳后那場病后,身體更差了些,又不再垂簾上朝了,便索性不怎么出門,一律稱病。文舉過后又是武舉,伏驕男對于武舉還頗有興趣的。那少帝便邀了伏驕男在御花園涼亭賞花,又親自開口說讓伏驕男主持武舉。雖然少帝行為上很謙和,但不知道是不是臉的關系,總給人一種拽炸天的感覺,伏驕男也覺得少帝似乎是開始有很多自己的主意了,就是不說而已。因此伏驕男又對少帝說:“我看陛下對武學也非常有見地,很適合主持,且也可以看看,挑選一下可以陪練的侍劍人。流星的劍術已經追不上陛下前進的步伐了?!绷餍窃咀谑A下,聽了這話,也有些不愉快地摸摸鼻子。少帝淡然說道:“三三很好?!?/br>伏驕男聽了少帝這話,又想起“流星”是他學藝時才有的名字,原本他叫三三。原是少帝問流星小名是什么時才知道的。流星聽了少帝的話,便露出笑容。那伏驕男卻說:“陛下對流星太優容了,看他身為侍衛,卻都不侍立,只躲懶坐著,越發不成體統?!绷餍锹勓悦φ玖似鹕?,又是那個挺立如松的樣子。少帝聞言,又看著流星的反應,說道:“倒是太尉的話管用些?!?/br>流星忙說道:“又是皇上說我累了可以坐,現在我倒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了!冤死我了!”說著,流星輕輕往上一躍,那雙腿勾住涼亭旁的梧桐樹枝,身手像靈猴般的,可見這些年他在宮里和皇帝一起習武,武功也是進步不小。這流星便倒掛在樹上,笑道:“坐也不對,站也不對,我就掛著吧!”伏驕男也是呵呵一笑,又對流星說道:“宮規也鎖不住你這只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