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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傅幽人顫著聲線道:“奴不知道自己犯下何等罪過……”一陣夏風從窗外吹入,拂過傅幽人的發,吹入鳳后的鼻尖,鳳后蹙眉看著傅幽人,說:“你很香啊?!备涤娜诵闹幸惑@,方記得自己日夜焚香,是伏驕男一樣的熏香,故他現在大概身上都發散著那樣的香味。那傅幽人更覺得自己難以脫罪,也是慘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伏驕男所贈的那枚銀薰球,說道:“難道竟是因為奴私藏了此物?”說實話,鳳后都不知道傅幽人私藏了這個香球,但是她一見這香球,便殺心更盛。這香囊原來工巧無比,世所罕見,是外邦進貢之物,那是鳳后與她老公感情好的時候的定情物件。在認領了驕男這枚好兒子后,鳳后將這愛惜不已的物件贈予驕男。如今看見這貴物落入賤人手,鳳后更是怒不可遏,只道傅幽人果然欺瞞了他倆的私情,因她發散思維想到當年她收受這枚信物時的情景,料定驕男與幽人早已香囊暗解了,這傅幽人卻在這兒還裝什么清白無辜。鳳后驀然站起,冷笑著吟道:“深盟在,香囊暗解,終值雙鴛?!备涤娜寺勓砸徽?,那鳳后卻似詩興大發,邊走近邊又說:“常記得錦字偷傳,香囊暗解?!备涤娜擞质且徽?。鳳后站定在他跟前,冷道:“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此去何時見也,高樓望斷,燈火已黃昏?!备涤娜寺犃税胩?,覺得自己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又想“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做事講話能不能簡單點”,只是最后那首秦觀的太有名,他知道那是情詩,只慘兮兮地說:“真的、真的沒有羅帶輕分啊……更、更沒有銷魂??!”鳳后聞言,怒氣更熾,顧不得裝那和藹樣子,抬腿一腳就踹傅幽人。傅幽人只覺得在這后宮動不動被打被踹,心好累,只順勢被踢倒在地,手中的熏球也滾了出去。傅幽人仍申辯道:“這個……是太尉出行前不慎遺落的,奴知道這是他的物什,竟不敢收為己用,只是藏著等他回來,不信娘娘請看著熏球是否許久沒用過了?!兵P后只覺得他仍在狡辯,但這香球貴重,她仍拾起來了。那鳳后一拿起熏球,神色便有些不尋常,她擰開螺旋機關,將那熏球打開,然后臉色突然大變。她沉吟半晌,只冷道:“這是他遺落的、還是他送你的?”傅幽人一時也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說真話,鳳后見他這樣忐忑,便道:“你還不肯說真話?看來不上點刑,你是不知道厲害了?”傅幽人這才跪地答道:“奴……是大人說奴有功無賞不妥,隨手賞的?!兵P后對這個答案十分的不悅,那傅幽人卻只顫著聲音道:“這是真話!”那鳳后磨了半天的牙,最后冷笑一聲,朱唇吐出兩個惡狠狠的字:“滾吧?!?/br>傅幽人愣了愣,問道:“滾……自然滾。那奴……還……還死不死?”鳳后嘆了口氣,道:“你愛死不死!”傅幽人方悠悠地站起來,腿都已經麻了,好久才站穩,又躬身告退,只走了兩步,又聽見鳳后的聲音在背后響起:“站著!”傅幽人心里又咚咚地突跳起來,煞白著一張臉回過身來,卻見鳳后臉上既沒有虛假的和藹、也沒有真切的憤怒,只有那空虛的無奈,她慢慢走來,親手將銀薰球遞回去給他,說道:“這是驕男給你的,你不要了么?”傅幽人顫著手接過這銀薰球,道:“謝娘娘?!兵P后又道:“這東西你沒打開過?”傅幽人愣了愣,說道:“奴……奴確實不敢?!兵P后便道:“那你去吧?!备涤娜它c了點頭,又轉身要走,沒走兩步,卻又聽見鳳后的聲音:“慢著,回來?!?/br>那傅幽人覺得自己渾身的血管都在爆裂,這忽然好、忽然不好的,真的太特么刺激了。那傅幽人只軟著那面條一樣的腿走了回頭,又低頭說道:“娘娘有什么吩咐?”鳳后看著傅幽人這都成篩子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便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別人,包括驕男?!备涤娜朔椒畔滦膩?,滿口答應。不過是這么短短的一次會面,傅幽人卻似抽了魂一樣,不停地冒著冷汗。傅幽人也是離魂了一樣,徑自出了宮門,也忘了要招馬車,只一個人孤零零地獨行著這黃昏下的街道,似乎都忘了皇宮在皇城中心,傅宅在城市邊緣,可有好多路要走。他的腿腳不靈便,走到了半路,膝蓋隱隱痛了起來,他才忽然想起自己應該坐馬車回去,卻一抬頭,那天上烏云密布,剎那間下起傾盤大雨來。這附近又無車行,他只好冒著雨匆匆忙忙地跑回傅宅。這一驚一寒,回去果然就病倒了。他這一病,自己猶可,流星都嚇得從太尉府跑來,唯恐他是疫癥。傅幽人卻覺得好笑,只道:“你以為是疫癥還來?不要命了!”流星卻只嘻嘻笑道:“橫豎不也有清瘟的方子么?”傅幽人聞言卻甚為憂慮,那黑醫生醫術已不能說是高明,該說是可怕了,就像是能通鬼神一樣,也無怪鳳后為之蠱惑。畢竟古往今來,人一上了年紀,就特別容易崇拜養生大師??!大概因為疫情已經控制住,清瘟的方子也很有療效,人們已不再將此次的時疫當成洪水猛獸。因此魏略還趣傅幽人道:“若非如此,恐怕只有流星一個人侍奉床前了?!备涤娜瞬挥X失笑,又說:“星兒是個好孩子?!蔽郝詤s搖搖頭,笑道:“他已經不是孩子了?!备涤娜吮愕溃骸八情L了個兒了,但到底還是孩兒心性?!蔽郝詤s道:“你還是不懂。他是孩子?那你是什么?難道他是把你當成老爹來殷勤侍奉嗎?”傅幽人聞言一愕,心中微覺有異,但也不大想深究,只撇開這話,又問道:“你和我、祁公的緋聞都鬧出去了,太學那兒可熱鬧了?”魏略聞言一笑,說道:“橫豎我只讀我的書,他們愛說什么說什么?!备涤娜吮愕溃骸艾F在柳祁也算是翻身了,你就是和他牽扯上關系也不大會影響仕途了?!蔽郝詤s道:“我也不敢說。一則,他是不是真的翻身了也難說。二則,他若真的翻身了,重新得到鳳后的器重,那我的仕途才叫堪憂。他豈會容我爬到他的頭上去?”傅幽人默了半晌,才說:“或者白相爺愿意用你,也未可知?!蔽郝詤s淡淡一笑,說:“白相爺是個沒大主意的?!备涤娜藚s道:“虧得你這樣說他,他怎么沒大主意,那還當了丞相,辦事也很穩重?!?/br>魏略聞言,思忖了半晌,方低聲說道:“他不過是聽他老婆的話罷了?!蹦歉涤娜藚s不大覺得訝異,他原本認識的白術就是個簡單純樸的書呆子,能夠在朝堂這樣順風順水也是奇怪,如今倒明白過來了。虧得當年黃芩在王府時總推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過問,如今倒充當了相爺的幕后軍師了。另一件,傅幽人原本納罕魏略在白術那兒門客當得好好的,又被拉去讀書,到了國子監卻屢遭同學諷刺嘲弄,一點不像是相爺提攜的關系戶?,F在傅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