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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男也是一驚,抬眼看著皇太后,卻見這個殘忍的婦人眼中滿是悲憫的波光?;侍笾雷约旱奶仆?,很快把手抽回,順勢站了起來,走往山桃林中,留給伏驕男一個微微佝僂的、寂寞的背影。自從回宮,伏鴛鴦甚少與人接觸,更不愿和皇帝共處。只要他和皇帝一坐下來,皇帝就開始話癆模式,一直逼著伏鴛鴦說話,還要親親抱抱舉高高,伏鴛鴦非常心煩,不肯理他。那皇帝也不敢打擾他,只不時遠遠的、悄悄的看他。還是花姬比較有耐心,沉得住氣,伏鴛鴦才漸漸愿意和花姬獨處。有時兩個人在一起,什么話也不說,就是看伏鴛鴦冷了,花姬給他披上衣服,或者給他添添茶,伏鴛鴦不愛說話,她就不說話,伏鴛鴦偶爾說兩句了,她就隨意地聽著,隨意地搭著話,就是不溫不火的樣子,倒叫伏鴛鴦沒那么難過了。其實花姬心里急啊,伏鴛鴦不靠譜,撈出來了不頂用,跟個廢物一樣,不添麻煩就罷了,要指望是指望不上了。那伏鴛鴦仍趴在窗邊看麻雀打架,花姬卻整理好了行裝,摘下頭上的珠翠,換上樸素的衣物,比當宮女的時候更不如。她挽起不加一點珠飾的發髻,穿上布鞋,將要出門,卻幽幽看著伏鴛鴦,半晌淚垂,說道:“我要去了?!狈x鴦這才留意到花姬這個情狀,忙問道:“你怎么了?你要去哪兒?”花姬聞言一笑,說道:“你倒想起問我怎么了!可見良心還沒死、腦子也沒壞,我就放心了?!狈x鴦握住花姬的手,也是嘆息不已?;П愕溃骸澳阌洸挥浀弥扒蠓人{的事?”伏鴛鴦想了想,方道:“你要自請出家,和孩子去徑山寺服役終老?”花姬便點頭,說道:“我只想要和孩子平平安安的。你現在也好了,我也不擔心了?!狈x鴦便趴在地上慟哭?;ㄖ鴾I看著伏鴛鴦一個七尺男兒趴在地上泣不成聲,心中更是愴然,半晌悻悻道:“我原不該說這樣的話,給你傷口上撒鹽。但我怕再沒機會跟你說了?!蹦欠x鴦抬起頭來,滿臉是淚的,那花姬邊取了帕子給他擦臉邊說:“你這條殘命是神圣皇后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你如今這樣,可對得起她么?”伏鴛鴦聞言,又想起那伏圣后的慘死,又不禁想起自己在獄中所受的凌辱,他蒼白凹陷的臉上頓時露出驚恐悲痛的神色來?;钪x鴦還未復原,便搖頭嘆息,從袖中取出一枚錦囊,悄悄兒透過彼此交接的寬袍大袖遞到對方的手心。那花姬在他耳邊說道:“這個里面的東西,等你好了的時候再看吧?!闭f著,那花姬便站了起身,跟外面等候多時的宮人走了。煙也朦朦,雨也朦朦,這沉默的庭院朦朧在一場細潤的春雨之中。這庭院栽種著不少柳樹,匠人們都悉心栽培,不敢怠慢。因為宅邸的主人姓柳,所以對任何一株柳招待不周都很可能大禍臨頭。這是老柳侯爺的講究,柳祁倒沒那么多想法。這個臺閣是在宅邸的最高處,風景最好,能看得見人工鑿的湖,旁邊縈繞的柳煙,還有不時在旁吹彈的小官。柳祁喜歡坐在這兒的搖椅上,除了因為景色,還因為這兒的這把搖椅原來只有老侯爺才能夠坐。這個府內等級分明,不僅分嫡庶,連庶子也分三六九等,好比那些側室生的還能叫的上公子,還能夠說別人姨娘養的。那些姨娘養的也不甘示弱,扭過頭來就啐柳祁,數落他是丫頭養的?,F在他坐在這把椅子上,他以往連在這把椅子旁邊蹲著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呢,連老侯爺都不敢來坐這把椅子了。以往老侯爺還勸那柳祁不要沉迷男色,現在柳祁娶了妻,也就罷了。原本柳祁想處置了這個黃家來的妻子,但不想這女人有孕了,便想著多等幾個月,而且難產而死也比莫名失足要合理很多。柳祁是個耿直的同性戀,這個傾向昭告天下,因此他的院落里也多的是活色生香的公子。幾個新來的公子便在湖旁旁邊吊著嗓子,不時媚眼如絲地勾看著樓臺上的柳祁,也是好風景。這幾個公子也會望向湖,看著湖水映著他們的好顏色,卻不想一個人影掠過,便是驚鴻一瞥,就頓時使他們幾個年少小官黯淡無光了。那些人恨恨地看著這陌生卻又美麗的男子走過,又是妒忌又是自慚的,半晌見那男子往樓臺拾級而上,更是吃驚。那可是柳祁專屬的樓臺,輕易不讓人登的。這幾個人忙拉住守在臺下的管事,問道:“剛那個美男子是什么人?”那管事便道:“哦,那是祁公的貴客、徑山寺的迦藍圣宗?!蹦菐讉€小官便吃驚得很:“都說念那個什么經能夠美顏,果然是真的么?”頓時就想入教了。伏迦藍走到了柳祁的身邊,柳祁便站了起身,對他一笑。這似乎是伏驕男頭一回和柳祁獨處,柳祁引他坐下,和他下棋、喝茶,只要伏驕男不說,那柳祁可以絕口不提朝政的事,單純的吟風弄月,沒有一點尷尬的地方。那伏迦藍也保持優雅地和柳祁談論詩詞歌賦人生哲學,一邊觀察柳祁,只見柳祁看起來真是人模狗樣,說話很有水平,待人很有禮節,又會生活,又會逢迎,長得又好看,伏迦藍甚至多余地擔心起來:“會不會天略和他過得也很開心?”然而,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天略寧折不彎,和他一起一定很痛苦?!?/br>那柳祁敏銳地察覺到伏驕男神色有異,便笑道:“迦藍圣宗在想什么?難道是我剛才說什么話冒犯了您?”那伏驕男不想再跟他打馬虎眼,便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說道:“你欺辱伏鴛鴦的事,伏鴛鴦已經做了口供了。他還將你勾結他貪腐的事給說了出來了?!边@口供當然是假的,伏驕男就是唬他的。柳祁聞言,臉色也不變,笑說:“您說我勾結他貪腐?具體是怎么貪腐呢?您總不能隨便說兩個字就給我定罪吧?還有,欺負鴛鴦的事,那可只是他一面之詞,沒有證據的無稽之談。我對他可好了,知道他是皇上心上的人,給他單辟一個牢房,好吃好穿的供著,這倒是有人證的。您倒不如告我對人犯太好了,不夠公正嚴明好些呢?!?/br>那柳祁做事滴水不漏,貪腐他只掌握到侵吞私田的事,這是伏驕男費好大的勁兒才查出來的,金額不算巨大,相關人員也都很難找到,確實很難坐死柳祁,而鴛鴦受辱,這事無憑無據,鴛鴦也未必肯出來作證,不過是拿來唬柳祁的,沒想到還真的唬不住。伏驕男雖然心里沒底,臉上還是笑道;“若你不怕鴛鴦吐口,何必硬要殺他呢?”伏鴛鴦吐口,柳祁不是不怕,柳祁只是覺得鴛鴦應該還沒吐口,不然他的眼線應該會報告,就算他的眼線不夠靈敏,那皇帝也肯定已經先沖來找他麻煩了,哪里還等得到伏驕男來跟他談論人生哲學詩詞歌賦?柳祁笑道:“哎呀,咱也別來這套虛的了?!狈溎斜銓⒖诠傞_,放到柳祁面前,那口供倒是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