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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特地送的,就是順手啊,贈品而已?!碧菩︼L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想了想,又笑道,“再說了,我之前送她的禮物,她不也轉送給你了嗎?我也沒有傷心啊?!?/br>“是,你不僅不傷心,還笑得可歡了,真是謝謝你們倆……的愚人節禮物?!睖匕追卜藗€白眼,“行行好下回自己留著吧,別禍害別人了?!?/br>“我真是謝謝你們倆,在下邊不停給我配和聲!”廖處長憤怒地一拍桌子,指著唐笑風和溫白凡,“是你們說還是我說,你們說你們上來跟我說,來,我下去,唐笑風你不是話最多的嗎,上來??!”在場的其他人有的捂嘴輕咳,有的把手掌圈成拳頭抵在唇邊,艱難忍著笑。“遲到,睡覺,開小會,你說你們跟小學生有什么區別!上班永遠不到最后三秒都不出現,怪不得前幾天那個□□的案子這么快就破了呢,敢情是平時訓練得好,天天倒計時奪命沖刺?!?/br>唐笑風老實挨訓,露出大半邊臉對著溫白凡,小聲說:“廖老師下一句會不會說,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溫白凡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開始還有些克制,然后越來越放縱,響亮的笑聲甚至蓋過了廖處長咆哮的聲音。旁邊的唐笑風用你是不是瘋了的眼神拼命制止他,然而溫白凡依然還是在笑,笑得眼眶泛起水光,笑聲飛出了窗戶,擦過樹梢和樹冠,劃破了高樓的玻璃外墻倒映著的白色云朵,直直沖向九天蒼穹。-再次醒來的時候,溫白凡眼前漆黑一片,他被捆住了手腳,掌心傳來清晰的痛楚。空氣中彌漫著草木潮濕腐爛的味道,他所處的木屋高處有一個小窗戶,一勺月光幽幽地潑了進來,灑了一地。在微弱的光里,溫白凡努力漸漸適應黑暗的環境。“睡得還挺香?”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不過我得提醒你,現在還剩下不到24個小時,如果還是不能把目標帶回來的話,懲罰就不會像上次那么簡單了?!?/br>“你閉嘴!”溫白凡的語氣里帶著少年人的兇狠,生機勃勃卻沒什么殺傷力?!拔艺f過,未經允許,我不準你進到我的腦子來?!?/br>他瞇起了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周圍,又問道:“明……明叔,你在嗎?”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剛才的那個聲音,但語氣明顯平緩了很多:“我在,凡凡,你可以做好的,聽話,馬上就結束了?!?/br>溫白凡悻悻應了一聲。他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那個人”,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趙明患了精神分裂癥,才會用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對待自己。盡管趙明曾經對他說,你的出生,你存在的全部意義,都是為了那個偉大的人,但溫白凡依然無法排解自己對他的憎恨與厭惡。那個人沒有面孔,沒有身份,卻像無色無味的毒氣一樣流竄在他周圍,除非他選擇窒息而亡,否則永遠不可能從他的無邊籠罩之下逃離開去。當同齡人還在埋頭寫作業,或是躲在被窩里抱著發燙的電話與密友聊著小牢sao,少年溫白凡卻得像個亡命之徒一樣流竄在黑夜籠罩著的山溝里,完成著一些讓他傷痕累累,實際上卻沒有任何意義的訓練。有時候,溫白凡覺得自己跟一條狗似的,主人一次次將塑料飛盤用力甩出去,他就得一次次用盡全力奔跑,在飛盤落地之前借助,叼回主人的腳邊。去他的。他是人,不是什么叼飛盤的小狗。溫白凡深深吐了一口氣,將手上掙開的繩索丟到一邊,一腳踹開了小木屋的鎖頭。先得想辦法離開這里,任務必須完成,他可不想再接受那些所謂的懲罰。比方說被倒掛在半空一遍遍往冷水里上上下下當毛肚涮;比如被關進滿是蜥蜴與昆蟲的地牢里關一整晚——還不能打死,因為每死掉一只,他就得接受額外的更為嚴酷的懲罰。這些缺了八輩子大德的陰損招兒,全部都是“那個人”想出來的。溫白凡擁有與生俱來的特殊體質,他擁有強大的自愈因子,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能自行恢復。只是,會恢復原狀的傷口卻不代表不會痛。更由于他有著異于常人的靈敏的五感,這就導致了每一次受傷的時候,他都得遭受加倍的折磨與痛楚。而那些殘酷的訓練,就是為了讓溫白凡學會與殘酷共處。他想過要逃跑,可是,十幾歲的小少年,獨身一人又能夠跑到哪里去呢?報警嗎?可是這樣一來,他殺了人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從他八歲那年開槍的那一刻起,也許是更早的時候,他就命運就被編寫好了。還記得那一天夜里,趙明將八歲的他帶到了光明塔的最高一層。在他腳下,漂浮著塵世里喧囂的萬家燈火。神說,要有光,于是建立起有秩序的世界,但在燈火之下,卻掩藏著無窮無盡的黑暗和罪惡。“人類需要正義的執行者?!壁w明將那黑槍再次放在了他的手心。溫白凡迎著夜風在山間奔跑,尋找著那個讓他解脫的目標。突然,他停住腳步,猛地一下想起來了——這是一場夢。巨大的喜悅涌上心頭,他縱身一躍,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懸崖。崖下有一汪深潭,水面上鋪著一輪泛著銀光的圓月。溫白凡一頭扎進了月亮里。-彎月懸在天上,溫白凡“嗖”的一下,像騎兒童滑梯一樣滑了下來。昏暗的夜,集裝箱碼頭,白刺刺的燈光,海風呼嘯,空氣里彌漫著腥咸的味道。這個地方在溫白凡小時候的夢里出現過無數次,不過近幾年,他倒是很少再夢見這個場景。溫白凡深深嘆了口氣,抬起腿,走近一處高高壘起的集裝箱。他知道,轉過這個角,等待他的將是什么。鮮血,子彈,仇恨,此后二十年與惡龍纏斗的人生。溫白凡頓住了腳步。出乎他意外的是,那個本應躺著他父親尸體的地方,此時卻空無一物。來早了?身后傳來混亂的腳步聲,溫白凡迅速環視了一下四周,側身躲進了陰影里。來人正是佘風吳和……溫鉞!兩人在燈下爭吵著什么,隱隱能聽見佘風吳說道:“你偏要接他一起走……打草驚蛇……那個人已經在來的路上……”而溫鉞離得他更遠,只模糊聽見幾個字眼,什么“兒子”、“阿鏡”,再多的,卻也聽不真切了。溫白凡心下狐疑,正想再靠近一點,突然從黑暗中伸出來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瘦小的肩膀?!罢业侥懔??!?/br>墮入意識的迷霧之前,溫白凡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輕聲道:“跟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