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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的角落,并且永遠坐在那里。周文濤微微一笑,也許,他的小航會成為一只對人類怯而遠之的幽靈,終日安靜無害地在一排排的木質書架之間徘徊,一如當初。但就在下一瞬間,他卻猛然發現那人從前慣坐的那張書桌已被改成了面目全非的休憩茶座。最后一根稻草悠悠墜落,在周文濤心上砸出一片模糊猙獰的血rou。他倉皇地逃出圖書館,跌跌撞撞走在校道上,任憑鋒利的疼痛自腳心躍至脊椎。他的靈魂縮成小而堅硬的一塊,在生出了許多空隙的皮囊下來回撞擊,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身體里發出沉悶的細微聲響。陽光碎落在斑駁樹影中,恍似曙光來臨前消失在海浪間的一團泡沫。-在七年前被公開的方啟航遺書中,內容確實由他本人所寫,而問題的關鍵則出現在撰寫的時間上——這是一封事先寫好原來,每一個成為伏建邦心腹的人選都會被要求先寫下各個版本的遺言,這既是未雨綢繆,也是一種忠誠度測試。后來,當周文濤終于通過考驗被納入親信陣營的時候,他也有過同樣的體驗。用文字親手模擬自己的死亡方式,一筆一劃勾勒出被無聲無息抹殺的場景,膽戰心驚地將性命交托以博取信任。周文濤與權勢滔天的黑幫力量虛與委蛇,苦心孤詣取得伏建邦的信任,最終目的不過是想查明方啟航當年真正的死因。昔時年少,他為了遵循“正?!钡娜松壽E而背離摯愛之人,而這些年,他又舍棄了作為普通人的人生,只為了替他的小航復仇。周文濤一直在心底堅信方啟航是被謀殺的,而兇手始終隱匿在暗處,逍遙于法外。既然如此,就讓自己也在黑暗中沉淪吧,唯有掉落深淵的人才能伺機找到惡龍的洞xue。只是,盡管伏建邦允許他參與的事情越來越深入,但關于當年的一切卻猶如密閉的鐵桶,任憑周文濤徒勞地旁敲側擊,卻始終沒辦法接近事情的真相。但可以確定的是,林莉這個女人絕不無辜,以往每次周文濤不經意地提起方啟航時,她都閃爍其詞,眼底流露著無法掩飾的慌亂。盡管林莉如愿以償地成為了伏太太,然而貴婦的生活卻不如旁人想的那么光鮮亮麗。伏建邦與她貌合神離,就算有了名份,林莉卻始終沒有得到應有的愛惜與尊重。與此同時,經她引薦的周文濤卻意外博得了伏建邦的青眼,原本心高氣傲的林莉倒不得不反過來仰仗這個人。這也是在周文濤向meimei悔婚以后,林莉卻依然對他和顏悅色的緣故。比起摧枯拉朽的傷害,曠日持久的精神折磨對人的損傷尤甚,這種漸生而延綿的心理痛覺會慢慢蠶食著人逃離困境的能力,就像花瓶內胎日漸擴散的裂紋,即使勉力維持外表的精致體面,終究免不了支離破碎的命運。過去就有許多科學研究表明,漫長的情緒低落會改變免疫系統,令人體進入威脅模式,從而降低自我對病毒的抵抗力。但在周文濤看來,林莉身染沉疴的原因與她長期服用Dawn膠囊的習慣也有脫不開的關系。經他觀察,這種膠囊可不像廣告里所描述的那么溫和無害,與其說是保健藥物,倒不如說是隱形毒品,具有極強的成癮性。況且,越是深入參與,他越是有所察覺,這整條制藥生產線的構成都流露著詭異的氣息。幾天前,林莉突然病發昏迷,被保姆發現后送院急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周文濤正與伏建邦身邊的一位老員工同行,說起林莉的病癥,那位前輩感嘆了一句巧合,“幾年前那個小伙子好像也是得了這個病入院的?!?/br>周文濤瞇縫了一下眼睛,直覺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這些年來,由于薛名遠的名聲及沈院長的看重,他在一眾醫護人員的眼中與權威無異。也有像盧凱這樣略知內情的人對薛名遠的能力有所懷疑,但他既不會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會當面出言挑釁,因此在其他人眼里,薛名遠依然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諸神的山巔也不過是另一個修羅場,但享用過眾生仰視的姿態后,他們便再也無法忍受被扯下神壇的恐懼。Prometheus作為轟動一時的新型技術,在臨床中漸漸顯露出諸多弊端。許多手術結果都不如預期,薛名遠漸漸有些慌張,便專心到各地巡講,參加會議,卻再也不輕易上手術臺。費煞苦心偷來的種子,終究種不出參天大樹。薛名遠很早就懷疑,沈司原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在私底下的動作,但每一次,在公開的重要場合,沈院長卻又對他稱贊有加。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由始至終伴隨著他,并隨著當年榮光的日漸遠去而變得更加不可忽視。他十分惶恐,如果此時再失去伏建邦的資助和信任,他身為一代名醫的聲望和尊嚴就會蕩然無存。林莉的手術結果從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成功的,但不知為何,原本預計該在術后一小時恢復意識的病人卻遲遲沒有醒來,薛名遠一整晚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那天晚上九點多,病人情況惡化,他第一反應不是想辦法進行急救,而是支開同行的馮寶儀,讓她下樓拿藥。果然,護士長前腳剛離開,林莉就停止了呼吸。獨自留在病房里的薛名遠徹底慌了神,他害怕自己因為救治不力而徹底失掉伏先生和沈院長的信任和器重。但他還是鎮定地用電話通知馮寶儀,說病人已經恢復了穩定,讓她可以先去休息。沒想到這時候,病房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撞破了他試圖掩飾的一切。薛名遠一直不敢看輕這個總是顯得過分沉默的青年,畢竟咬人的狗不叫,更何況像他這樣世故的人精,自然看得出伏建邦對此人的信任和倚重。這也就不難想象,當周文濤提出制造一個雙重的謀殺假象來為他掩飾時,薛名遠會是何等的驚訝。只有讓伏建邦相信林莉并非死于醫療事故,才能洗脫薛名遠身上失敗者的烙印。與此同時,只有讓伏建邦對外宣稱林莉是術后身亡的,才能斷絕尸檢調查的可能。這看似不可完成的一個目標,就要設置一個看似不可完成的場景來視線。伏建邦最不愿讓公眾觸碰的往事,莫過于七年前方啟航所涉及的案件。偽造幽靈殺人事件,讓那些帶著恐懼的聯想如同魚餌灑落在湖面上,令陳年秘密浮出水面,這就是周文濤偽造這起幽靈殺人事件的初衷。而薛名遠無從選擇,只能接受合作。兩人離開病房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半,這時距離22樓特別住院部的熄燈時間還有十分鐘,距離護士長的下一次夜間巡查,只剩下大約一個半小時了周文濤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種可以不被察覺地通過攝像監視器的辦法——由鋁制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