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證據并不確鑿，但礙于部分輿論的壓力，醫院的審查委員會只好派人對此事進行調查。在單獨審查的過程中，不僅對喬可均心生罅隙的那位病理醫生對他進行了莫須有的詆毀，當時有份參與手術的另一名護士亦暗中指證，喬醫生曾讓她為病人注射一種未經報備的不知名激素。

在沈司原的推波助瀾下，這一趟審查讓喬可均違規進行的實驗被迫在委員會內部公開。人證物證“碰巧”俱在的情況下，喬可均的自我申辯變得十分蒼白無力。最終，他只能接受了被剝奪行醫資格的裁判，并且承諾在離開醫院的同時不得帶走哪怕一張紙的文字材料。

尼采說，凡人類所能享有的盡善盡美之物，必通過一種褻瀆而后才能到手。

“誠然，薛名遠的能力不足以滿足他對名聲的渴望，然而他的這種貪婪正是我們能夠牽制他的地方?！鄙蛞蛔忠活D緩緩說道，“歸根到底，這是一個人類的社會。我們的心靈需要神，但我們的社會不需要。神壇上的傀儡角色，薛名遠要比喬可均更適合?！?/br>
第25章七、端倪

“寵物店前面的那小孩是你兒子吧？是吧？是吧?！?/br>
喬可均正沉浸在思緒中，等反應過來的同時已經把車子開進了一個無法逆行的路段。他不甚在意地道：“他自己跑出來玩了吧，這里也離家不遠?！?/br>
溫白凡斜了他一眼，嘖聲道：“你這監護人的心也是夠大的，我連我貓跑出去玩我都得擔心它會不會被狗欺負了呢?！?/br>
喬可均將車速慢了下來，淡淡道：“你在路口下車?！?/br>
“不是吧，這就趕人下車啦？”溫白凡震驚了，“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能接受批評??！”

喬可均嘆了口氣：“你回過頭去找他，我繞一圈回來接你們?！?/br>
喬新幾乎把臉貼在了寵物店的玻璃墻，跟一只傻里傻氣的小哈士奇對上了眼。

那只二哈呼哧著舌頭追著尾巴轉一圈，抬頭看一眼小孩，接收到了小孩眼里的贊許和鼓勵，便呼哧著舌頭又轉了一圈，一人一狗不亦樂乎地用眼神在嬉戲。

“新爺，趴窗戶上做什么呢？”溫白凡每次看到喬新腦袋上雞崽的毛一樣柔軟的頭發都忍不住下手揉幾下。

喬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眼巴巴地看著狗，說：“我喜歡這只阿拉斯加?！?/br>
“你什么眼神啊，”溫白凡糾正他，“這是哈士奇?！?/br>
喬新鼻子往前湊了湊，差點撞上了玻璃：“我以為那邊那只才是哈士奇?！?/br>
溫白凡瞅了一眼，“不對，那是邊境牧羊犬?！?/br>
“我以為那邊那只才是牧羊犬?！?/br>
“那只也是牧羊犬啦，不過那是古代英國牧羊犬，多樂士油漆的廣告里的那只?！睖匕追残α诵?，“你這么喜歡狗??？”

“嗯?！眴绦聬瀽瀾?，“可是爸爸不給我養?！?/br>
“走，他來接你了?！睖匕追惨话褜⑿『⒖傅绞直凵?，轉過身，一輛拉風的跑車已經停在了對面的街角。

“你說你小小一只怎么會這么重啊?！睖匕追矝]想到這小孩上手比他想象中沉多了。

喬新扒著溫白凡的脖子，環手抱住，“你說秤砣小小一只的它也很重啊?！?/br>
溫白凡只好咬著牙逞強，兜著小屁股往上掂了掂，調整了一下姿勢?！拔疫€沒問你呢，你怎么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

喬新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逛逛?！?/br>
溫警官對這位小市民展開了嚴肅教育：“這樣子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br>
“為什么會危險呀？”喬新伸手玩著溫白凡耳邊的小卷毛。

溫白凡想了想，說道：“因為你跟大人比起來很弱小啊，萬一有人心存不軌想要欺負你，沒有人保護你怎么辦？”

喬新跟他抬杠：“弱小和強大不是只靠年齡和體力區分的啊，一個三十歲的笨蛋和一個六歲的天才，你覺得哪個更弱??？”

溫白凡瞇起眼睛：“小天才，你說一個三十歲的笨蛋現在想揍你一頓的話，你怎么辦？”

“那我就喊破喉嚨，等制服叔叔來救我?！眴绦轮噶酥覆贿h處一個正在巡邏的民警。

“那如果是制服叔叔想要揍你一頓呢？”溫白凡循循誘導，試圖讓他明白這個社會上潛伏著許許多多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喬新歪腦袋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墻與雞蛋對抗的話，碎的肯定是雞蛋，這跟那是老雞蛋還是小雞蛋沒有關系?！?/br>
“嘿，你這小孩連狗的品種都分不清，倒是知道墻和雞蛋啊?！睖匕追矡o語，認識以來這小孩嘴里總會吐出一些跟他年齡嚴重不符的言論，讓人十分好奇喬家的教育到底是怎么一種狀態。

“有句話叫做術業有專攻，天才生來就是要思考大問題的，而笨蛋嘛……”喬新整個掛在溫白凡身上，響亮地笑了一聲，“笨蛋就知道欺負小孩。啊，我看到老爸的車了，你快放我下來，他不許抱的?！?/br>
“過河拆橋啊小混球?！睖匕追舶阉畔?。

喬新不樂意被人牽著，便伸手揪著溫白凡風衣的衣兜。突然他摸到了一個扁扁的有角的東西，“咦，這是什么呀？”

“紙船呀，你看，這樣一拱它就能立起來了?！?/br>
“你折的嗎？”喬新好奇地伸手撥了撥?！拔野职值臅郎弦灿幸恢?，一模一樣的?！?/br>
“才不一樣?！睖匕追矟M臉得意，語氣快甩出小波浪號：“我這個是漂亮小姑娘送噠?！?/br>
喬新仰著臉看他：“多小??？”

溫白凡想了想，回答：“跟你差不多大吧?！?/br>
“這么小啊，那她為什么要送給你？”

溫白凡樂不可支：“她喜歡我唄?！?/br>
“她為什么喜歡你??？你陪她玩了嗎？你也喜歡她嗎？”喬新鼓起腮幫子，“如果你只買得起一個果凍的話，你是給我還是給她？”

溫白凡撓了撓頭，“我大概不會窮到這個程度吧！”

“我是說如果啊?！眴绦虏灰啦火?。

“如果我都這么窮了，還買什么果凍啊，那玩意兒又不扛餓?！睖匕追舶鸭埓旁趩绦率中?，“這樣吧，我把它送給你，就算是愛的傳遞，好不好？”

喬新抬起下巴，點了點頭:“好吧，我接受了?！?/br>
上車后，喬新扒著駕駛座的靠背，把紙船遞給了喬可均：“老爸，送給你?！?/br>
喬可均接過，問：“這是什么？”

“這是愛的傳遞?！眴绦碌靡獾鼗瘟嘶涡∧X袋，向喬可均轉述了這份輾轉多人的愛的信物，“溫叔叔說，這是送給喜歡的人的禮物?！彪m然在溫白凡面前總是你啊你的，但是在喬可均面前，喬新都會乖巧地喊他溫叔叔。

正在系安全帶的他溫叔叔動作突然一停頓，開口道：“事先聲明，我可不是有意偷看的，就是不小心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