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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李霧微愣,視線在她們臉上各作停頓:“柯爽、鄭恬?!?/br> 兩個女生不約而同翹起唇角。叫柯爽的短發女生更是喜不自勝:“原來你知道啊,我看你從來不跟我們講話,還以為你都不記我們名字的?!?/br> 李霧斂目不語。 氣氛微僵,李霧剛要走,又被柯爽叫?。骸袄铎F,你有看我們前兩天給你的蘋果嗎?” 李霧想了下:“還沒有?!?/br> “啊……”柯爽耷眉,面露失望,“你記得看一下。一定要看??!” “嗯?!?/br> 回到寢室,李霧把平安夜收到的幾只蘋果禮盒從抽屜里翻出來。 有些包裝精致,有些只是獨立的蘋果,皮身刻繪著圣誕快樂英文字眼。 李霧解開其中一只粉色的,里面擺著一只暗紅的蛇果,梗上系有巴掌大小的同色系卡片。 他把卡片摘下,揭開,里面寫著一行小字: “To 李霧:不是每個人都討厭你,希望你平安開心?!?/br> 李霧凝視片刻,摸了下頭,而后將這張卡片闔上,放回盒中。 沉默地坐了會,他從書立中抽出一本題冊,伏案寫算起來。完成小題后,他習慣性扯開袖口看了眼時間,不看還好,這一看,整個人就心浮氣躁起來,再難定神往下動筆。 幾次嘗試無果后,男生絕望地往后一靠,盯著書頁發呆。 或許卡片上那句話有安慰劑一樣的致幻效果,有些可笑可恥的妄想又縈繞過來,像揮散不去的煙霾,越是刻意無視,越是無孔不入地彌漫四溢。 李霧開始收拾書包,快步往校門口走。枝影猙獰,風洌如冰,他卻渾然不覺。 只是去看看??纯匆矝]什么大不了的。 這一看,就看至深夜。 六點半。 七點半。 八點半。 九點…… 九點半…… 李霧立在正大門外,一動不動,似石雕塑像。 他等得太久了,從華燈初上到馬路對面的文具店都嘩一下拉關了折疊門,從人群絡繹不絕到門可羅雀,久到行人都奇怪張望,久到門衛都裹上大襖跑出來關心:“學生你等誰呢,我們要關門了,家長呢?是不是聯系不上?” 李霧黑發涌動,置若罔聞。 大爺又高聲問一句。 少年這才跟活過來一般瞥門衛一眼,看到老人面上的憂切,他匆匆低語一句“對不起”,而后返身走往校內。 掉頭一刻,狂風卷襲,刺骨侵肌,李霧眼眶急劇漲紅。 他竭力吞咽著,壓制著,在黑暗中抬臂狠抹一下雙眼。 ― 周一一早,岑矜再度接到張老師的電話,說李霧從昨天開始就高燒不退,必須盡快去醫院診治。 岑矜從床上坐起來,崩潰地連薅好多下頭發。才含辛茹苦結束這個階段的公司事務,李霧學校那邊又開始沒得消停。 兵荒馬亂,雞犬不寧,接二連三,一波又起,黑色十二月。 岑矜腦袋里飛閃著這些詞,一邊忿忿刷牙,一邊揉著自己浮腫的眼皮。 出發前,岑矜把上周購置的灰色羽絨服疊好,放入購物袋,一并帶去了學校。 因提前收到消息說李霧在醫務室,岑矜就沒上樓,沿途拉了個女生問地址。 迎著風來到醫務室后,第一眼看見的還是坐校醫桌邊的少年。 他無聲無息靠在折疊椅上,半低著頭,唇色蒼白。病容襯得他眼窩深了點,兩頰也退回到初見時那種稍顯嶙峋的狀態。 岑矜深呼吸一下,收回目光,走了過去。 校醫望見來人,忙起身問:“你是李霧家長???” 李霧抬眸掃她,又倉皇垂眼,面色愈加難看。 “是我,”岑矜不動聲色,淡著臉問:“他怎么回事?” 女人毫無波瀾的反應讓校醫一愣,隨即從滿桌檔案里翻出耳溫槍,懟到李霧額上:“學生說昨天就不舒服,早上過來量了體溫,很高?!?/br> 期間,岑矜仍未向坐那的男生投去半分目光。 嘀一聲,校醫將測量結果展示給岑矜看:“39度7,得掛水,你趕緊帶他去醫院吧?!?/br> “那走吧?!贬鎲问殖卮笠露道?,轉身欲行的架勢。 結果李霧還是悶聲不響坐著,說不上來是躊躇還是難堪,好像只有這張椅子才能幫他掩蓋住那些前腳剛信誓旦旦許下壯語后腳卻又辜負對方的羞恥心。 岑矜直立少頃,終看向李霧。她走近幾步,將袋子里的羽絨服一把扯出,擱到他腿上:“穿上,跟我去看病?!?/br> 蓬松軟和的灰色羽絨服在李霧懷里展開,他怔了下,起身套上。 衣服尺寸寬大,也很長,一刻就將李霧包裹,周身也隨之漫出暖意。 岑矜往外走,李霧寸步不離地跟。 茫茫天幕下,女人與少年,一前一后行于寬敞大道。 他們隔著段距離,好似拙笨的幼年企鵝,邁力追隨著趾高氣昂的白鶴。 岑矜導航到最近的社區醫院,一路無言。 恰逢流感高發期,醫院里擠擠攘攘。岑矜問服務臺要了兩只口罩,將其中一只分給李霧。 李霧接過去,學她戴好。岑矜勾好自己的,又整理了下耳邊碎發,揚目去看李霧。 未有防備,兩人視線在半空一撞。 少年雙眸黑潤,帶著些微久病難耐之后的濕潮感,純凈到令人心生憐憫。 岑矜心略揪,挪開眼,極輕地呵了口氣。 她指了張等候區的空椅,讓他過去等,轉頭替他排隊掛號。 李霧聽話坐下,一眨不眨望著岑矜。女人穿著短款的全白棉服,環臂而立,雖面色冷清,也在人群中美而奪目,一眼可認。 過了會,有個中年男人試圖插隊。岑矜不語,拍了下他后肩,意圖用眼神呵止。 中年男人視而不見,扎在原地就是不動。 岑矜微微昂起下巴,扯低口罩,似要斥責兩句。李霧見狀,騰得起身,快步走到她身畔,擋到她跟前。 少年人高馬大,眼神剔亮兇悍,外加后面的群眾也開始集體聲討,中年人只能悻悻出列,繞回隊尾。 “干嘛呢?!迸酥匦吕呖谡?。 李霧回頭,輕聲:“我怕他……欺負你?!弊詈笕齻€字,幾不可聞。 “你病好了?”岑矜眉目冷淡,略帶譏誚。 李霧不再說話。 “坐回去?!薄芭??!?/br> 順利掛上號,看完醫生,岑矜有條不紊地取藥,領李霧去了注射室。 護士蹲低給李霧扎針,直夸這孩子血管真好找。 岑矜聞言,瞧了眼他手背,青筋縱橫凸起,是挺明顯。 就是手背皮膚凍得通紅,岑矜轉頭去包里翻出他們公司圣誕節的伴手禮,一只純白的暖手寶。 她打開電源,把它交給李霧:“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