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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閑皺了眉。他搖了搖頭,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氣說道:“是得見死期?!?/br>薛閑呼吸一窒:“死期?”玄憫這才想起什么般,蹙著眉道:“這種陣法對真龍這等神物應當是不起效用的……你看見何事了?”薛閑腦中正空茫一片,聽見玄憫這話后,又覺得自己所見應當是謬誤了,這陣法既然對他不起實際作用,那他看見的可能是受這陣局影響所致的一些幻境,就好比做了個囫圇的夢。他兀自琢磨解釋了一番,這才緩緩定下心來。有見玄憫依然蹙著眉盯著他等答話,便擺了擺手道:“我是沒見著什么,只是看那黑水潭突然漣漪直泛,你又遲遲不應聲,便問你一句?!?/br>玄憫沉聲道:“當真?”薛閑嗤了一聲:“天雷都劈不散我,上哪兒尋死去?”玄憫盯著他的眸子也沒看出什么破綻,這才信了他的話,“嗯”了一聲,沉默了片刻后,又補了一句:“即便如此,日后還須得小心一些?!?/br>薛閑卻沒應這些,而是反問他道:“你呢?你看見何事了?”玄憫半垂著眸子站起身來,沖薛閑道:“無事,壽終正寢?!?/br>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掃撣了一番袖擺上的塵土,看起來并無問題,但是薛閑受了自己所見場景的影響,總覺得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方才幻境中的一切都模糊在了那層水霧之下,只有玄憫滿身是血的模樣像一根清晰的刺,明晃晃地扎在皮rou里,只要一想起來,便牽皮帶rou般地不舒坦。不過他轉而又想,左右他自己壽數長得很,若是玄憫當真碰上了什么事,自己總能幫一把的。于是先前在連江山晨光中冒頭的想法又在心中蠢蠢欲動起來,只是這次卻不再是沖動之下的一時興起了。也正因為不是一時興起,才需要慎重一些,至少在眼下這滿地是血的環境中,手上還懸著沒有辦妥的事情,說出來總有些不合時宜。他琢磨著等找到“同壽蛛”,從這滿是血跡和毒蟲的昏暗石洞中出去便問一問玄憫。這想法剛閃過,他就覺得腳邊有什么東西輕輕動了一下,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輕響。第82章母子蛛(一)難不成沒死絕的毒蟲順著石階爬上來了?他低頭在腳邊看了一圈,卻并沒有看見什么爬動的東西,而那極為輕微的響動也驟然一停,好似知道他在尋找似的。薛閑皺著眉朝那拐下去的石階瞥去,突然咂摸出了一點兒古怪之處:“照咱倆那種燒法,總有些漏網之魚,地下毒蟲千千萬,這上頭怎么能干凈得連一個蟲尸都見不著?要說那些百足蜒蚰爬百級石階費勁,不還有生了翅膀的飛蛾和螞蟻么,怎的一只也沒見上來?”玄憫在看那些字符,神情沉肅而平靜,目光順著那些奇怪的符號一個個緩緩移動著,似乎真能看懂內容。他頭也不回道:“興許是不敢上來?!?/br>這猜測倒是同薛閑想到了一起去,這上頭的石室明明連個遮擋的門都沒有,同下面的石道只隔著百級石階,卻涇渭分明的好似兩個世界,一邊蟲山蟲海,一邊卻連一根觸須都不曾看見。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便是那些毒蟲懼怕這里,即便沒有遮擋,它們也不敢過界。同壽蛛同壽蛛,再加上石階上的一些蛛網痕跡,薛閑自然明白了那些毒蟲懼怕的究竟是什么,而在他腳邊發出動靜的東西也自然有了眉目。也許是看薛閑半天沒有動作,腳邊的東西膽子過了謹慎期,膽子又大了起來。它發出的響動著實微小,若不是薛閑耳力過人,怕是根本聽不見。薛閑手肘架在膝蓋上,漫不經心地側耳聽了一會兒,準確地分辨出了那聲音所在之處,而后簡簡單單地伸出手指摁了上去。他沒有使出太大的力道,畢竟若真是他要找的玩意兒,以他的手勁,一個不小心就該摁死了。意料之中,指腹之下有一小粒圓珠似的東西,光滑生脆,似乎只要稍微一動,那皮殼就要被揉碎了。薛閑想起了之前在竹樓地下,從心魔中脫身出來時聽見的圓珠滾落在地的聲音,眸子一動,扯起嘴角道:“我抓著了一個好東西?!?/br>因為平生甚少會碰到真正有威脅的玩意兒,所以薛閑的警惕性永遠不能同尋常凡人相比,毒物基本毒不著他,兇物也幾乎傷不著他,于是但凡碰見點什么,他總是手快過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沖玄憫所說的話剛說完,尾音還縈繞在這間石室里,手指下面那圓珠似的東西便突然奮起反擊了一下。薛閑只覺得指腹突然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血液被吸出的感覺頗為鮮明,而于此同時,那生脆的圓珠也隨之緩緩膨脹起來,僅僅一口,就比原本大了整整一圈。緊接著,又有某種液體順著同一條路徑被送進了皮rou之下。若不是這東西是個難找又脆弱的玩意兒,薛閑早在被刺的瞬間就會讓它一命嗚呼,可偏偏這東西還有些金貴,于是薛閑只能翻著白眼,冷著一張臉將那玩意兒從地上拈了起來。玄憫一回頭,就看見薛閑正在跟手里的什么東西較著勁,張口問道:“抓著何物了?蜘蛛?”“嗯?!毖﹂e一邊應著,一邊頗為費勁地將那滑不留手的圓珠從指間挪到了掌心,為了以防對方憑借圓潤體型從手中溜走,還不得不將它禁錮住。這么挪到掌心,他借著火光細瞧了一番才發現,這生脆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玩意兒還真是個蜘蛛,頭腹齊全,八條腿一根不少,側面還帶著一排絨毛似的刺。之所以先前怎么也瞧不見,只是因為這蜘蛛的顏色紋路同石質地面近乎一模一樣,若是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旁邊的人即便將眼睛瞪瞎了,也難以分辨它所在的位置。而自打它落進薛閑掌心里,它那一身皮殼就活似在褪色似的漸漸變淡,僅僅是片刻的工夫,就快同薛閑的手掌融為一體了。這騙人的功力著實讓人嘆為觀止。那邊玄憫本也是順口一問,沒想到他真的抓住了,當即愣了一下,大步走過來囑咐道:“當真是蜘蛛?小心些,萬萬不可被其咬——”他話為說完,就見薛閑摁著掌心的那根手指已經泛起了青黑色,由指尖一路朝上蔓延,眨眼間就到了手腕。那樣子著實不好看,整只手活似被火熏燎過又澆了一層菜汁一般,活似烏骨雞爪。薛閑瞥見他走過來,當即無辜又無奈地抬起了臉,干笑一聲:“稍微說晚了那么一點點?!?/br>玄憫:“……”“嘶——”薛閑下意識吸了一口氣。玄憫一聽便皺了眉,要去碰他的手,將那會咬人的毒玩意兒接過來,“疼?”“那倒不是?!毖﹂e的表情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