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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個字,就聽腳下原本平靜無邊的黑水陡然間變得洶涌起來,就好似一個死物突然詐了尸,大浪翻涌呼嘯,毫不客氣地撲向眾人。嘩——水花一聲巨響,眾人當即被淋得濕透。“砰——”又是一聲心跳,薛閑覺得自己周身似乎有了血脈,guntang的血正順著他的腰,沿著他的脊背往上爬。只是很快,這種感覺又淹沒在了無盡的熱燥里。“快點!”陸十九的聲音在轟然巨浪中傳了過來。江世寧緊緊扒著石臺邊沿,還沒來得及有所回應,就感覺自己后脖頸被人猛拍一下,當即“噗嗤”一聲變回了濕淋淋的紙皮。他眼睜睜看著玄憫捏著他,又一把拎起惶恐驚叫的陸廿七,大步流星朝前邁去。黑浪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水面急速上漲。玄憫翻天的水花間,步履卻沒有絲毫停頓,又快又穩。陸十九還在前面喊著:“不行,還得再快些!水漲得太早了,比上回早太多了,不知能不能走到頭!快!”話未說完,又是一個大浪。陸廿七喝了好幾口水,滿身濕透,鼻息間全是那股腐朽又潮濕的怪味。而大浪卻絲毫不停,依舊一波接一波地淹過來,近乎是眨眼間的工夫,水面就已漫過了腳面,接著又漫上了小腿。他剛抹完臉上的水,就又被潑了一遭,似乎永遠也抹不干,永遠也沒法從水里掙扎出去,好像隨時要淹死在這里。這種感覺太過熟悉了,讓他甚至生出了一種錯亂感,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江水里……玄憫皺眉掃了眼手中掙動的少年人,翻動的巨浪似乎勾起了陸廿七什么驚懼的回憶,整個人如同瘋了般喊叫著,著實是個累贅。他二話不說抬了手,正要劈在陸廿七后頸上。“砰——”又是一聲,昏昏沉沉的薛閑又被震得清醒了片刻。他只覺得靈體里漫出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像是有什么熟悉的東西從深處被他引了過來,吸進了體內。順著并不存在的血脈游走,發熱,發脹。他娘的……薛閑暗自抱怨了一句:這是饅頭泡發了還是怎么的?他感覺自己快要把金珠撐滿了。“砰——”“砰——”“砰——”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這回不僅僅是薛閑能感覺到了,就連匆忙往對岸趕的幾人也聽見了。“怎、怎么回事?”陸十九明明走過這段路,卻似乎頭一回碰見這種場景,“有東西在撞石臺!”玄憫身形也是一頓,繼而邁步的速度更快了一些:“快走?!?/br>陸十九的話并沒有說錯,真的有東西在撞石臺。就好似黑水深處有什么東西被弄醒了,正煩躁不安地撞著這些石臺的根基。每撞一下,石臺便跟著顫動一下,本就高細的石臺瞬間變得不再穩當,搖晃的動靜越來越大,幾乎無法在上面站穩。“砰——”更大的撞擊聲再度響起,所有石臺都跟著顫了顫,接著“咔嚓”聲接連出現,不止是他腳下的石臺,前方的,后方的,所有石臺在那一瞬間不知為何應聲而斷。眾人甚至來不及掙扎便落進了水中。被水漫過頭頂的瞬間,玄憫隱約聽見自己腰間暗袋里有什么東西發出“滋——”的一聲響,活似撩了一勺水潑在滾鐵之上。這黑水也不知什么成分,在其中睜眼難受極了,刺得眸子生疼。他眨了兩下眼,終于勉強能看見些東西,結果剛巧看見有一枚光溜溜的東西從自己腰間滾了出來,仿佛千斤重一般,直直墜進了黑水深處,活似要直接墜進地底。玄憫頗有些無言:誰說沒手沒腳就能老實的?他二話不說,抬手便要去撈。就在他掌心包住金珠的瞬間,一股極大的墜力落在了他手上。仿佛他接的不是什么珠子,而是一整座泰山。于是,他甚至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被這金珠砸進了水底。玄憫:“……”第25章江底骨(二)這水深得出人意料,也冷得出人意料,僅是彈指之間,森寒之氣便侵皮入骨。薛閑被這寒水一凍,神智清明了一瞬。這孽障沒弄清境況,頂著一腦門霧水,居然沒皮沒臉地透過金珠問了玄憫一句:“禿驢,我怎么進水里了?”鬼知道。玄憫無言。孽障又奇怪道:“你怎么也跟著下來了?”玄憫:“……”鬼都不知道。薛閑身在金珠當中,自然無所顧忌,想說話便說話。但玄憫只要一張口,就得喝上一大口水,凍口嗆人事小,關鍵是這水不知來源,不知死活,也不知在這里悶了多久,用臉想想也干凈不到哪里去,讓他喝這東西,那不如直接把他沉尸水底來得痛快。話語間,池深已然到了頭。金珠速度毫無削減,轟然砸在了池底。即便池底泥沙沉積了厚厚一層,有些緩沖,玄憫的手掌依然被砸得五指一蜷。但凡換個人來,指不定手指骨已經碎了。薛閑迷迷瞪瞪間,感覺有東西給自己當了回rou墊,有心說上兩句,然而火燒般的熱脹感不斷燎著他的神智,砰砰不斷的震顫暈得他幾乎要吐。他在泥沙中沒頭蒼蠅似的亂滾了一圈,似乎正受著某種念頭的驅使,忙急忙慌地找著什么東西。然而泥沙一旦被攪動起來,整片深水都變得渾濁不堪,別說找東西了,沒把自己轉丟了就不錯了。“全是泥水,煩透了!”薛閑在意識昏沉中吐出一句,語氣煩躁不堪,較之尋常多了些戾氣。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在找尋什么,腦中卻始終繞著這么一句話。砰——震顫般的撞擊聲每響一次,薛閑就更急躁一分。滿地的泥沙被不斷的震動攪得不得安寧,水色越來越渾濁。抽回手掌的玄憫很快便丟了金珠的蹤跡。這樣深的水,這樣漫無盡頭的沉落,沒有哪個凡人能受得了,即便是玄憫也不例外。陸廿七最先開始有所反應,他逃過了玄憫的手刀,卻還是沒逃過無法喘息的溺水感,在瘋狂掙動了一陣,又灌進了幾大口水后,漸漸沒了動靜。接著便是化為紙皮的江世寧,他已是野鬼一只,用不著張口呼氣,然而在水流不斷的震顫和翻攪之下,他那張薄紙皮快要被泡爛了。最后是玄憫……就在他皺著眉,眼前因為暈眩而微微發黑時,不遠處的泥沙中突然傳來一聲極為懾人的鳴聲。那聲音穿透過黑暗渾濁的深水,在整個墓室中回蕩。有那么一瞬間,陷入昏沉的玄憫倏然一驚。不知為何,這種聲勢浩大又悠遠的鳴聲有種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