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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蘇里文案天禧二十三年,坊間傳言手眼通天的國師突遭大劫,不得不閉關潛修,百姓暗地里卻拍手叫好。同年冬月,徽州府寧陽縣多了一位年輕僧人。僧人法號玄憫,記憶全失,卻略通風水堪輿之術,來寧陽的頭一天,便毫不客氣地抄了一座兇宅,順便把兇宅里窩著的薛閑一同抄了回去。從此,前半生“上可捅天、下能震地”的薛閑便多了一項人生追求——如何才能讓這個空有皮相的禿驢早日蹬腿閉眼、“含笑九泉”。薛閑: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你圓寂,我就笑死了。玄憫:……高冷禁欲高僧攻(假的)x炸脾氣乖張受(傻的)內容標簽:強強幻想空間靈異神怪歡喜冤家主角:薛閑,玄憫┃配角:江世寧,陸廿七,同燈┃其它:魑魅魍魎,朝堂,通篇扯淡第一卷求索第1章紙皮人(一)天禧二十三年夏,有龍墜于廣東華蒙縣,其高可人,其長數十丈,困縛于網,皮rou綻然,不見脊骨。官民群往觀之,適逢暴雨傾盆,浪翻潮涌,卷龍入海,不見其蹤?!猍1]同年冬月,徽州府寧陽縣。五更的梆子剛敲過,天還麻黑,杏塘街上已經依稀有了人聲。九味居的堂倌搬著幾大屜剛蒸好的包子,在樓前支好了早點攤兒。更夫縮脖搓手地小跑過來,買了三個包子。他兩口吞下一個,一邊艱難地咽著,一邊沖九味居的堂倌擠眉弄眼道:“誒?東西備上了么?”“備上了,在這呢?!碧觅囊荒槼羁嗟嘏牧伺幕\屜旁擱著的食盒。更夫詫異道:“還當真備著啦?萬一他……那東西今天不來呢?”堂倌默默打了個寒驚,干巴巴道:“親娘祖宗,求他別來?!?/br>這家九味居是個在寧陽縣內小有名氣的食肆,掌廚別號“劉三樣”,據說能靠三道拿手菜走天下,分別是桃脂燒rou、陶罐燒雞,以及酥梨牛尾貍。rou是不帶皮的五花,雞是肥瘦剛好的離山野雞,貍還得是落雪天的貍。九味居靠這三道菜日日客滿,生意不愁??蓜⑷龢邮莻€拿架子的,他每日只供十份,多一鍋都不做,于是想吃還得趕早。然而早到五更天就來點硬菜,那多半是腦子有點病。這位有病的仁兄已經連續來了兩天了。第一天,他杵在堂倌面前報完三道菜名,就再也沒吭過氣。是真的沒氣。寒冬天里,但凡呼氣張嘴便是一攏白霧,唯獨他臉前清清透透,一絲霧都沒有。到了第二天,他的要求便多了——陶罐燒雞不讓用陶罐盛,不許放八角、小茴香,酥梨牛尾貍不要擱酥梨……這要求根本不像是正經來吃飯的,倒像是來砸招牌的。不過,堂倌非但沒有把這位疑似砸場的客人叉出去,反倒哆哆嗦嗦伺候了兩天,今天更是提前把食盒都備好了。他看了眼天色,又哆嗦著腿,細腳雞似的抻著脖子問更夫:“差不多到時辰了,你你你怎么不抖?”“我這天天夜里躥的人抖什么?”更夫壓低了嗓子道:“再說了,今年不太平,見著什么妖魔事都不稀奇。六月里廣東那片有人見著真龍的事聽說了么?就臥在海邊上,聽說筋骨不知被誰給抽了!抽龍筋??!你說這是什么兆頭?前倆月還傳言國師差點兒歿了——”更夫還沒說完,就見堂倌氣若游絲要往攤子底下滑:“來了來了,他他他果真又來了……”話音剛落,攤前就多了個書生模樣的人。他長相平淡無奇,帶著深重的倦容,臉頰兩側透著不正常的血色,像是烤火烤久了起的干燒。這人穿了一件灰青長袍,人瘦,袍子也薄,活像樹枝上叉了塊布,風吹一吹就要上天了。更夫襯著白皮燈籠的光,盯著這書生的臉看了半晌,叼在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都凍涼了,也沒顧得上咽。書生自言自語般低聲嘟囔了一句“到了”,這才慢吞吞地抬起頭,漆黑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看著堂倌,十分瘆得慌。堂倌當即夾了夾腿,覺得自己要尿。“勞駕,桃脂燒rou——”這書生正經說話的聲音倒是好聽,跟剛才的自言自語不同,青竹流水似的,只是極不貼臉,且不貼口型,看著……更瘆得慌了。堂倌避開他的目光,戰戰兢兢地拎起食盒遞給他:“都、都備好了,用的是瓷罐,沒擱酥梨八角小茴香,剛出鍋,還熱燙著?!?/br>書生似乎被噎了一下,他盯著食盒看了片刻,這才有了反應,慢吞吞地點頭道:“有勞?!?/br>這聲音啞了些,跟方才那句又略有不同。食盒對書生來說似乎有些沉,活像給樹枝掛上了千斤墜。他走時比來時慢了許多,好半天才走遠了一些。更夫打了個寒驚,回過神來。堂倌臉色刷白地小聲道:“這回你瞧見了吧?那張臉……誒?你急匆匆地做什么去?”更夫:“尿急?!?/br>堂倌:“……”然而更夫剛走出去沒多遠,就拎著銅鑼梆子又繞回來了。堂倌還未開口,更夫便一拍他的肩膀,沖不遠處又是一頓擠眉弄眼:“往那處瞧!”只見街對邊,一道白影安靜無聲地自夜色中來。剛受過驚的堂倌腳下登時一軟,差點兒以為自己又見著了臟東西。好在他又定睛多瞧了一眼,這才發現那是一個僧人。他穿著一身單薄的素白僧衣,寬擺大袖。從頭到腳沒有一星半點兒雜色,活似披麻戴孝,大清早瞧見真是好不吉利。堂倌沒明白:“瞧見了,不就是個和尚?”更夫低聲道:“方才我從他身邊過,打眼一看,他腰邊掛著五帝錢呢!”五帝錢能驅邪化煞鎮宅門,傳說當朝國師喜歡用,腰眼里總掛著一串。從此這五帝錢便成了各路吃鬼神飯討日子的人最常用的器物。當中雖不乏渾水摸魚的江湖騙子,但大多還是有三兩下本事的。堂倌遠遠將那僧人上下一頓打量,覺得他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氣度,總之,確實不像是江湖騙子。況且他也管不著那么許多了,三天已是極限,明早那書生若是再來一趟,只怕他真要憋不住當場尿出來了。僧人步履不緊不慢,卻很快到了近處,眼看著就要從攤前走過,堂倌趕緊叫住了他:“大師留步!”僧人腳步一頓,白麻僧衣的下擺輕輕蕩了兩下,卻沒沾上一星塵土。他朝堂倌投來一瞥,目光無波無瀾也無溫意,簡直比吹在臉上的寒風還冷。直到如此近處,堂倌才發現,這僧人身量很高,以至于目光是自上而下投過來的,看得堂倌莫名朝后縮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