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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笑聲蓋過了不遠處的海浪聲,停住后看向霍長雋,半認真半開玩笑說:“你夸我唱得好,夸我靜得下心沉得住氣,夸我膽子大敢挑戰……我記得你夸過我很多,可我其實最想又最怕你夸我好。我就想問問你,霍長雋,既然我這么好,你為什么不喜歡我?”霍長雋嘆氣:“方霓,你醉了?!?/br>“我沒醉,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方霓余光瞥到手機屏幕上的徐耘安和鍋巴,旋即收回視線,“話說到這份上,我早該死心了。你不是一個輕易掏心掏肺的人,為什么是他?”為什么他可以,而我不可以?霍長雋看著跟誰都玩得開,習慣為其他人排憂解難卻鮮少以放松狀態訴衷腸,此刻面對廣袤無垠的大海,面對多年好友卻難得坦誠了一回。他徐徐說道:“你知道的,我父母有一段很失敗的婚姻?;魬堰M剛離婚就有了新家庭,連我媽最后一面也不愿來看,我媽卻苦苦挽留連尊嚴也不要,他們倆讓我瞧見了一段沒了感情的關系有多難看。相愛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更多人不是愛而不得就是慘淡收場。我既不想看到感情黯淡無光的模樣,也沒信心做忠貞不移守到最后的那個。既然這樣,不如做個聰明人,快活時就游戲會兒,差不多了及時抽身就好?!?/br>“但安安……他是個很傻很笨的人,心甘情愿地奉獻,摔疼了也假裝沒事地忍耐、克制,也不知道該說他笨還是偉大??粗揖陀X得,感情未必會黯淡,即使黯淡了也不用擔心,我們還是能相愛如初安穩度過,我不必擔心被嫌煩,也不舍得拋下他,于是我一對上他就怎么也聰明不起來?!?/br>“愛他這件事并沒有很驚心動魄或激情四射,而是自然而然、細水長流的。就像穿了那么多件奪目的高級定制,才知道那件合襯的睡衣才是最讓人動心又放心、安心的?!?/br>方霓凝視霍長雋的側臉,心碎的悲傷感如她所愿并沒有出現,內心隱約還有些不甘,但更多是一片釋懷后的寧靜。想想這些年,她也不是毫無所獲的,痛苦過,但也快樂過。看來放下也沒有想象中的難,與其說她癡戀霍長雋這趟車,不如說她習慣了在這個車站等,害怕去探索前路上的更多車站。真好,他終于幸福了,那我也該找找我的幸福了。方霓這樣想。霍長雋回過神來,鄭重地又說:“方霓,對不起?!?/br>“你說了太多對不起了,我不差這句,”方霓笑了笑,踢開的一塊石子隨著河堤的斜坡往下滾去,“說起來,我欠你欠徐耘安一句對不起。對不起?!?/br>她最終還是為自己年少犯下的錯誠心懺悔。“走啦,回見?!?/br>霍長雋一怔,望著方霓遠去的身影,這么多年她還是喜歡吊帶背心加牛仔褲的搭配。天后方霓淚灑舞臺成就又一收視爆點,徐耘安看了那期之后百感交集。他對方霓談不上多反感,跟霍長雋那段不對等關系的結束是必然的,方霓不過是眾多誘因之一。更何況,傷害已經造成了,不甘心、執迷不悟也好,懺悔或醒悟也罷,都只是方霓個人的事情了,與其他人無關。徐耘安能理解方霓的喜歡,可他并不打算欣然原諒。他又不是圣人,以德報怨這種事他做不來。八月炎夏,正是畫室暑期班最忙碌的時候,徐耘安趁午休跟蘇塘在附近的茶餐廳見了一面。蘇塘最近在忙以徐初為主角的封面報道,自然也想跟徐初的兒子徐耘安談談。“為什么想采訪他?”徐耘安點了A套餐,問。蘇塘說:“兩周前徐老在畫展上宣布,這是應該是他最后一次辦畫展,從此之后要擱筆不畫,暫時退隱。你不知道這件事?”徐耘安愣神,拿杯子的手抖了抖,咖啡向外灑了點。蘇塘遞來紙巾,徐耘安接過并道謝:“我們一般是電郵聯系,我不了解他的近況?!?/br>事實是自打留學以來,徐耘安不肯在性取向這事情上妥協,跟徐初鬧掰已久,基本沒怎么回家或跟家里聯系了。明眼人也看得出這父子關系疏遠,蘇塘看破不道破,繼續說:“原因不詳,但徐老在國內外藝術圈影響頗深,加上幾乎沒怎么接受采訪,所以能拿到這個獨家還是很有價值的?!?/br>徐耘安略訝異:“他答應你的采訪了?你怎么做到的?”徐初性格頑固難被打動,過去很多約訪的都碰了壁。蘇塘保持淡然笑意:“也沒什么,我就以學生身份跟他談畫畫,在他面前稍微獻丑。他本來也挺抵觸我的約訪,可看到我畫畫之后改變了主意。你知道為什么?”“他說,我畫畫很有靈氣又投入,特別像他兒子?!?/br>徐耘安疑心自己聽力有問題,可蘇塘一臉誠懇,根本不像在撒謊也沒必要這樣做。見他遲遲沒回答,蘇塘問:“很驚訝?”“有點,印象中他沒夸過我,以前最多就是說我努力。我不知道,他居然也會在別人面前夸我,”徐耘安用叉子捅破溏心荷包蛋,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你知道的,他這么一個赫赫有名的大畫家,兒子卻是個普通的美術老師,而且還……喜歡男人,大學畢業后我跟他基本不怎么來往。如果你想要了解他的事,我可能不是個好的采訪對象,幫不上什么忙。我想他也不喜歡我出現在關于他的報道里?!?/br>“咱們就是隨便聊聊,別太緊張,”蘇塘喝了口檸檬水,搖搖頭,“而且,前天跟徐老聊了很多,他沒怎么談創作的事情,倒是主動提及你的母親以及你小時候的事情,感嘆說已經很久沒見過你了,最后也是他建議我來找你談談的?!?/br>想到徐初對一個生人談得比他們倆父子過去幾十年加起來的要來得多,來得深刻,又想起趙書瑛前些天無意中跟他感嘆,徐初最近兩年老得很快,徐耘安頓生出一種莫名的心酸、委屈。他跟蘇塘聊了兩個多小時,越說越覺得不了解徐初,正如徐初不了解他。至親至疏父子如他們倆,彼此在在平行的水平線過自己的人生,互不相知,現在驟然間去問他徐初怎樣了,或者徐初心血來潮想了解他怎樣了,他又該怎么說呢。沒法說,本來應該有很多可說的,可過去能好好共處、制造瑰麗回憶的歲月流年終究讓他們給錯過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種暗自神傷的時刻,他特別想特別想見到霍長雋。第四十四章忽然之間這天清晨六點多,徐耘安早起繞著小區公園跑步,回來時瞧見有個熟悉的身影偷偷摸摸,正將大箱小箱的禮物堆成城堡的模樣,正正好把他家門口堵住。徐耘安心血來潮,躡手躡腳溜到那小毛賊身后,故意朝他耳邊大聲吼了句“在干嘛”。凌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