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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了是油畫方向了吧?你有必要開始想一下你的風格和你最想表達的東西,這些對于一個畫家來說很重要。我可以幫你聯系一些畫壇上的老前輩,他們看過你以前畫的,估計很樂意跟你交流……”徐初很少會跟徐耘安主動聊天,聊的也基本是畫畫那方面的。徐耘安就這樣聽著,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覺得自己的父親陌生疏離,以及自己可能只是他藝術生命的延續品而已。他長期以來的困惑在這一瞬間積聚到一個噴發臨界點,這究竟是他想要的,還是徐初想要的。畫畫不能換回徐初的愛與親近,只會讓他變成現在的自己,于是慢慢地,畫畫就從討好徐初的事情變成了徐耘安自己的事情。既然是他的事情,為什么他還是做不了主?為什么他的人生卻要模仿徐初的軌跡來前進,連路線和目標也不能自己做主?徐耘安說出自己的疑惑:“爸,為什么一定要做職業畫家?”徐初沒想他會問這種問題,蹙眉反問:“你是什么意思?你不當職業畫家還能當什么?”“也許,當老師或者搞設計,有很多不同的選擇,為什么要拘泥于當職業畫家?”徐耘安不徐不快地說著,他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把自己困在一個既定的框架里,而這框架又并非自己發自內心渴望建造而成的。徐初似乎并不在乎徐耘安的意愿,他冷著臉擱下了這么句話:“成為我的兒子注定是不能隨心所欲的,你自己想。這種想法趁早給我拋棄,不然你就只是浪費才華浪費生命?!?/br>想到這里,徐耘安苦笑了下,眼簾也很誠實地低垂著:“畫得那么差,反正也沒人看,扔了也不可惜?!?/br>霍長雋盯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誰說沒人看,我看就挺好的?!?/br>徐耘安不解地徐耘安望向他,清亮的雙眸驚喜地眨了眨。霍長雋憋住了嘴角的笑,心想:“這泫然欲泣的小表情,瞎了眼的都看得出徐耘安心里有事兒,果然是個喜怒形于色的單純家伙?!?/br>他沒有窺探別人內心的興趣,更不想在別人面前隨便表達自己的內心,可眼下就是沒辦法置之不理。前些日子,霍長雋組了不到一年的樂隊險些就簽下某家娛樂公司,可對方要求必須改變音樂風格和重新組隊,適應現在聽眾的口味,還想把他打造為流量偶像,但霍長雋堅持做的是音樂不是明星,雙方最終不歡而散。現在的徐耘安,怎么看都像那時候的自己。他們沒什么不同,一個佯裝自省其實全盤推翻自己,一個假裝不在意地堅持自我其實暗地里也會自我懷疑。霍長雋有感而發道:“雖說人活世上就注定沒法完全逃離別人的注視,可最重要的難道不是自己嗎?徐耘安,你真覺得自己畫得很差嗎?還是別人這樣說,你就覺得是這樣的?”徐耘安怔住,仿佛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容留他靜靜地消化:你很好,你可以做你自己,不必看重父親的期待。道理簡單得人人都懂,可徐耘安似乎一直在等別人很真誠地告訴自己,這似乎能讓他獲得某種內在的豁免,豁免那個曾經渴望父親肯定的自己,重新面對內心最真實的需要。霍長雋都不想說他這呆呆的樣子多傻,讓他錯覺自己剛剛說的可能是阿拉伯語。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瞬間有種看著傻孩子的老父親心態,自己在社交場上從未失手,卻在徐耘安這兒沒多久就碰了幾次墻頭。他從兜里摸出一根橙味的珍寶珠,掀開包裝紙,遞到徐耘安唇邊“啊”了一聲。徐耘安照做,靜靜吮吸起來,甜蜜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來。霍長雋問:“酸的還是甜的?”“甜的?!?/br>“不對,是咸的,很咸?!?/br>徐耘安百思不得其解,又吮吸了幾下,很肯定地說:“不啊,明明是甜的,還帶點酸味?!?/br>兩人僵持了幾秒鐘,霍長雋笑道:“道理就是這樣,你做得好不好就跟這玩意甜的還是咸的一樣,別人怎么說無所謂,你自己才是最明白的那個人,不是么?你怎么整天為這種破問題糾結?明明你一直做得很好,以后不管選擇什么方向,或許都能闖出很一樣的成就?!边@話也像在說給他自己聽的。在認識到自己在藝術創造上的短板和個人內心訴求后,他確實不想再順從徐初的意愿,去過規定好而毫無趣味的人生??晌磥硪趺醋?,以及自己能不能做得好,這還是未知數。可眼前這人,估計連基本的簡筆畫都描不好,怎么就這么肯定他的畫就是好的?又怎么這么確信他不管選擇什么都可以做得好呢?這種被莫名篤信的感覺,陌生卻又美好。徐耘安不自覺就掉進了一個不知名的蜜糖罐子里,一顆心快甜成橙味珍寶珠,。告別之時,徐耘安鼓起勇氣喊住霍長雋,霍長雋停下即將蹬起的自行車,回頭專注地看他,露出小酒窩淺笑得很乖巧。他說:“下學期見。還有……提前的新年快樂?!?/br>坐在單車后座的霍長新瞧著兩人言笑晏晏眉來眼去,突然想高歌:“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內?!?/br>霍長雋哈哈一笑,胳膊肘撐在車把上,單手撐著下巴看他,神態認真:“嗯,回見,同樂啊,耘安?!?/br>霍長新實在看不過眼,假裝不悅地嚷嚷著:“耘安,這不夠意思啊,咱倆還是同班同學師徒關系,你怎么就不跟我講再見和新年快樂?”喜悅聚滿心頭,徐耘安臉上的酒窩深了,轉向霍長新說:“你也是,長新,新年快樂?!?/br>“哈哈哈哈,算你夠意思?!北M管很順便,霍長新受用了他這句祝福。兩人騎自行車揚長而去。徐耘安停在原地盯緊那個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心想,哪天能坐一下霍長雋的單車后座。第十七章十年前的偶像高二上學期,霍家二叔霍懷鳴被調往外地工作,霍長新不得不跟著轉學。臨走時他千百句舍不得,哭唧唧給了徐耘安一個大大的擁抱。徐耘安回抱他,哄小孩似的安慰了幾句。同樣的親密接觸,霍長新的擁抱是純凈山泉水,不會帶來臉紅耳赤心跳加速等副作用,而霍長雋的摸頭卻是濃度超高的美式咖啡,對于特定人群如徐耘安者,喝了會心動過速、煩躁不安、冷汗不止。他知道這是為什么。沒了霍長新這層關系,又不是同一個年級,徐耘安見到霍長雋的次數明顯銳減。高三進入了高考沖刺階段?;糸L雋沒再參加什么活動,全身心投入到備考中。一有時間,徐耘安就會跑到霍長雋教室所在的樓層,假裝不經意路過,又或者是傍晚時分到籃球場邊溜達?;糸L雋是?;@球隊的,以前經常到場上練球。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