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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上揚,可蘇皖臨死前的笑又浮蕩在眼前,那是他見過最純真的笑,她總是那樣,小心地侍奉著自己,眼里全是自己,就連死前,見著自己安全了,便笑著離去。 太子閉上眼,眼淚倏地滑落。 戰場上,千里風沙、馬革裹尸他沒有哭。 皇宮里,太后仙去、喪鐘長鳴他沒有哭。 此刻,他卻哭了。 桶里的熱水已經涼了,太子起身擦干身體,躺在床上,見一只信鴿從窗前飛離,便知道這是郭朗給太子府的家書。 他清楚地記得,上輩子,吃了敗仗,斷了腿,也是這般急匆匆地返京,只是為了見蘇蔽一面,哪承想,沒見到蘇蔽,只遇到了蘇皖。 那時候的自己是那樣的失落,以至于對著熱切的蘇皖,冷冷地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蘇皖,你明日還會來吧?”太子望著窗外的星星,祈福道。 第17章 大清早,太子府里的下人們便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 王管家捏著密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子雖打了勝仗,可終究被廢,可若聲勢浩大地迎接,豈不是更惹得圣上心生間隙。 一個小丫鬟跑到王管家身前俏皮道:“主子歸來,蘇家大小姐必是頂高興的?!?/br> 王管家這才恍然大悟,他帶著禮品登上蘇府拜見。 蘇夫人見太子府的管家上門,便知道是為太子之事而來,故而稱病,讓他們在大堂內等著。 約莫等了一個時辰,可仍不見蘇夫人的影子。 王管家身邊的小廝冷哼一聲:“真是一群勢利眼,原先我們來,蘇夫人親自相迎。如今,卻避而不見?!?/br> “住口!”王管家喝住了身邊的小廝,抬頭看了看天邊。 日頭已經升上正空,王管家也有些擔心誤了接太子的正事,嘆了口氣,放下禮品,匆匆離去。 蘇夫人斜臥在床榻上,懶懶地問:“都走了嗎?” “是,他們等了許久,不見夫人,便自個兒離去了?!?/br> “也算是知分寸的,”蘇夫人捏了個葡萄吸入口中,“太子也要這般知進退才好?!?/br> 城西的福山上,一個男子和一女子肩并著肩走著。 男子叼著狗尾巴草,時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著身旁的女子。 女子的腰間系著一根玉簫,似乎有什么心事,一不留神,踩著一顆石子,身子不穩,向后倒下。 男子眼疾手快,一個轉身抱住女子:“想要我抱就直說嘛,干嘛假意摔跤,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身手?!?/br> 蘇皖又氣又惱,給了九皇子一腳。 九皇子捂著肚子夸張地蹲在一旁:“謀殺親夫??!” “少在那邊瞎扯,我們何時定過婚約?”蘇皖的臉剎那間紅了,朝著山頂的福山寺跑去。 九皇子壞壞一笑,朝著蘇皖的背影追去。 今早出府的時候,蘇皖是見過太子府的王管家的。 想必太子今日就要歸來了,蘇皖的心又不由地隱隱作痛起來。 她狂奔著,強忍著快溢出的淚水。 阿姐已經完全放棄太子,陛下又廢了他的儲君之位,對于那么個驕傲的人,這怎么受得了? “喂!”九皇子大步追來,拉住蘇皖的手,看到她有些發紅的眼圈,訝異道,“怎么哭了?” “沒什么?!碧K皖甩開九皇子的手,轉身抹去淚水。 “是我唐突了?!?/br> 蘇皖點了點頭,向寺廟里走去。 福山寺香火鼎盛,進出的行人絡繹不絕。 蘇皖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盯著佛祖,一如上輩子那般,為太子祈福。 只不過,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 太子救過自己一命,上輩子也還了他一命,這輩子更是幫他守下一座城,勝了一場仗,自己欠的總歸是還清了。 蘇皖拜了三拜,去功德箱前添了香油錢,小沙彌習慣性地遞給她一張平安符。 望著平安符,蘇皖有片刻失神。 前世次次為太子求的平安符近在眼前,此刻卻不知送給誰。 “施主?” 蘇皖回過神,接過平安符,轉身便見到九皇子抱著雙臂,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特意為我求的平安符?” 蘇皖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平安符便被九皇子拿了過去,他熟稔地系在脖子上,笑道:“不錯,你的心意我領了?!?/br> 蘇皖著實沒講過如此般厚臉皮的男子,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九皇子小跑追了上去:“害羞了?” 蘇皖停住腳步:“我們不可能的!” “為什么?” 蘇皖見九皇子眼神清澈,表情真摯,自己解釋太多,他也不會明白,只有拿捏住身份的差別,讓他無法反駁才好。 她清了清嗓子:“你是皇子,我是庶女,陛下是不會同意的?!?/br> 九皇子剛要說話,蘇皖就打斷:“你也別說什么側妃,我蘇皖雖是一介庶女,但也是要做當家主母的?!?/br> “那是自然,我一定會讓父皇下旨賜婚,求娶你做我的王妃!” 蘇皖從九皇子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種虔誠的、珍視的目光,讓自己全身的汗毛孔幾乎快豎了起來,一如自己前世看太子的眼神,那樣的渴望,又那樣的小心翼翼。 蘇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朝山下走去。 她知道,此刻少年郎的真心,所以不忍戳破他的美夢,就算是再不受寵的皇子,也沒有迎娶庶女做正妃的先例。 九皇子突然間不敢上前,他怕,他怕自己壞了眼前之人的名聲。 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第一次燃起了對權力的渴望。 殘陽如血,太子戴著著銀色的面具,騎著馬,緩緩從北門進入京都。 他望著道路兩旁,不放過任何一個人影兒,可終究沒見到想見的人。 “殿下!”王管家帶著仆人上前,他牽住了馬,“轎子已備好,太子府也做好了飯菜,大伙兒都等著你回去?!?/br> 太子點了點頭,依舊望著街的盡頭。 此刻,長安街有多熱鬧,他的心底就有多荒涼。 上輩子,曾有個女子癡癡守在這兒等他歸來,他卻不想見她,冷冷點頭便策馬奔去。 如今,想再看她一眼,便難如登天。 “王管家,你怎么沒把蘇小姐請過來?”侍衛郭朗小聲嗔怪道。 王管家攤了攤手:“還用你說!我去了,蘇蔽小姐好像受傷了,蘇夫人又染了風寒,等了一上午,沒人來見我們?!?/br> “那蘇皖呢?”太子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王管家和郭朗皆是一愣,太子平日里對蘇蔽極上心,什么稀釋珍寶都往蘇府里送??蓪δ莻€庶出的蘇皖,便沒怎么留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