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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井里迎面而來的冰冷潮濕的水汽,至少能證明這并不是一口枯井。“井里有東西嗎?”朱易乘問。“看不見?!狈嚼锎鸬?。他問朱易乘:“你家不是搞風水的嗎,你就沒看出哪里有問題?”朱易乘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又不學這個,當然看不出來?!?/br>他倆正扒在井邊議論著,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方里直起身子,回頭看去,看到的是今天早上跟著小廝過來的那三個家仆中的一個。這是個小姑娘,梳著雙丫髻,面容清秀可愛。她原本是想過來提醒這兩位客人離井遠一些的,卻沒想到這兩位客人一個比一個好看。比先生還要好看一些。小姑娘紅了臉,提醒的聲音也變得細若蚊蠅:“客人,先生說了,除了他旁人是不能離這口井太近的?!?/br>朱易乘有些納悶:“為什么?井里難不成還有什么寶貝?”在他眼里,只有藏了寶貝的地方才不能讓外人輕易瞧見。小姑娘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在桂樓當丫鬟的,主人吩咐的事情,她只管照做,沒有權利過問原因。方里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腰間系著的鈴鐺上,趁這個機會,他問道:“我能看看你的鈴鐺嗎?”他臉上掛著友好的笑容,語氣又很溫柔。小姑娘點點頭,默默將自己的鈴鐺解下來遞了過去。這是一顆銅鈴,鈴鐺上刻著古樸的花紋,小巧又別致。方里將鈴鐺翻過來仔細觀看,在鈴鐺圓圓的肚子上看到了兩只雕刻出來的眼睛。他讓朱易乘看了幾眼,朱易乘看清鈴鐺上的圖案后微微皺了皺眉,隨后跟他交換了一個眼神。方里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接著面帶笑容將鈴鐺還了回去。“謝謝,我們會離井遠一點的?!?/br>提醒的工作做完了,小姑娘難得遇上這么好說話的客人,心滿意足地退了下去。她的背影剛消失在彎曲的回廊上,方里就抬起手肘撞了撞身旁的朱易乘,問道:“怎么樣?”那鈴鐺一看就不簡單,佩戴起來估計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對這些傳統文化了解不深,看朱易乘的反應,應該是知道一些的。果不其然,朱易乘說道:“是虎頭鈴鐺?!?/br>方里回想了一下,那鈴鐺上的圖案,刻的確實是個老虎:“有什么作用嗎?”朱易乘道:“辟邪的?!?/br>方里唔了一聲。他記得,這里基本上每個傭人身上都系著這樣的鈴鐺。辟邪辟邪,這邪難道就出在這宅子里?思來想去,他決定先休息一陣,等趙小彤和余佳曦過來,一起去宅子外面轉轉。現在是晚秋,庭院里有棵需要兩人環抱的大樹,像是步入中年慘遭脫發折磨的大叔,枝頭葉子已經脫落了大半。陽光灑在院子里,明亮,但是并不溫暖。方里找過那個小丫鬟,問能不能換床被褥,卻被告知在他們來到宅子上之前,這一帶陰雨連綿,所有的被子都有些潮。方里干脆自食其力,和朱易乘一起,拖了兩把椅子出來,將被褥晾在椅子上曬太陽。下午的時候,他們幾個背上包,跑到了宅子外面。在鎮上漫無目的地轉悠了一會兒后,趙小彤說自己渴了,于是四人拐進了一家茶館里。茶館老板見他們面生,便主動上來搭了幾句話。得知他們是被桂先生請到家里的客人后,茶館老板面上劃過了一絲艷羨。他站在邊上,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真羨慕你們啊,當年誰不想親耳聽一次桂家兄妹的戲文呢?!?/br>方里心中一動:“桂家兄妹?”從昨晚到現在,他們還是頭一回知道桂家有一對兄妹。傭人們張口閉口只提“先生”,從未有人提起過那位“小姐”。茶館老板有些詫異:“你們不知道桂先生的meimei?”方里被朱易乘撞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他們是以“沉迷桂先生多年,不可自拔”的戲迷身份出現在這里的,于是忙含糊著解釋道:“我對桂先生的家庭了解不多,只是比較喜歡聽他的戲文?!?/br>“哦——”茶館老板像是找到了話頭,尋了把椅子過來,在他們桌旁坐下?!斑@事兒啊,在當年可以說是鬧得滿城風雨?!?/br>當年,差不多就是十年前,桂先生那時候才二十二歲,卻已經是這一帶最紅的角兒。桂先生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幼妹,名字叫做阿雯,比他小五歲。阿雯也是從小就學唱戲,要說登臺唱戲這項本領,跟桂先生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只是戲子這一行天生低人一等,桂先生對幼妹十分愛護,漸漸地,便很少阿雯登臺了。一次兩人在臺上表演,唱得正是牡丹亭中的幽媾一折,杜麗娘死而復生。臺下人人都為這場戲拍掌叫好,唯獨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人在偷偷抹淚。阿雯朝那人看去,直直地撞進那人的視線里。戲唱完了,觀眾也散了個干凈,書生托小廝給阿雯遞了封信,信上附有一段文字,字跡清雋。“等閑間把一個照人兒昏善,這般形現,那般軟綿。忑一片撒花心的紅影兒吊將來半天,忑一片撒花心的紅影兒吊將來半天。敢是咱夢魂兒廝纏?!?/br>這是牡丹亭里的唱詞,杜麗娘情竇初開,在牡丹亭與一書生相愛,醒來后卻發現原來是一場夢。順理成章的,阿雯和那書生走到了一起,并且私定了終生。然而桂先生并不看好這一對戀人,他阻撓過,阿雯為此和他大吵過一架,兩人之間的關系一度陷入冰封狀態。和傳統故事中棒打鴛鴦的劇情大致相同,桂先生和這個meimei冷戰,有一次在氣憤之下將她鎖在了家中的閣樓之上。書生托人送了信給閣樓上的阿雯,心中說他要去考取功名,等他回來就八抬大轎迎娶阿雯。于是阿雯等啊等,等啊等,可最終心上人沒等來,只等來了書生尚書之女成親的消息。阿雯在悲憤之下,換上了和書生初次相見時身上穿著的杜麗娘的戲服,蓋著紅蓋頭,用紅綾在閣樓上吊自盡。茶館老板說幾句便捧起杯子喝一口茶水,故事講完的時候杯子里的水也見了底。他起身算賬去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覷。朱易乘問:“你們有什么想法?”趙小彤猶豫道:“這次副本的鬼怪……會不會就是那個上吊死的姑娘?”朱易乘點點頭:“我覺得可能性還挺大的?!?/br>這附近的人他們都問過了,有好幾個在上個月的時候都去聽過桂先生唱戲。桂先生是鬼的可能性便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