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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釀酒,有時又要到店門口賣酒。不過干了沒幾天,掌柜的就讓他專心只在小酒館門口負責賣酒了。一是因為暮沉實在不是能干活的人,笨手笨腳,釀酒也搞不清程序。二是暮沉俊朗的長相,做這種當壚賣酒的事情倒是更適合,能吸引不少客人。小寒那日,酒館掌柜的大女兒出嫁了。據說是找了好幾位風水先生擇了吉日,布置了婚房。酒街以酒聞名,暮沉所在的這家小酒館,又是酒家里的大戶,大喜之日,酒街張燈結彩,喜樂連連。梅花似乎都惹了喜氣,開得愈發紅艷。人人都到掌柜的府上賀喜,場面雖不及王孫帝姬,卻也是熱鬧非凡。顧衍之一家和暮沉均被邀請前去喝喜酒,送新娘。聽聞新郎是與見錦國交界那邊鎮上的人,是經常往來與云國錦國之間的商人家的兒子,也算是門當戶對。新娘向父老鄉親們敬酒,眾人道賀詞,便要將新娘送至酒街入口處,等待新郎來接了。筵席上三三兩兩來了幾位身著朝服的官員,早就聽聞掌柜家勢大,此景也并不奇怪。只是那些身著朝服的人,見了顧衍之,也都點頭問候,似是相識。“衍之,你還認識朝廷的人?”暮沉好奇地問。“辭官了。爾虞我詐,不堪其憂?!鳖櫻苤p描淡寫地答道。原來顧衍之以前也是朝中官員?想象不出。望著一桌桌齊聚一堂的人,桌上觥籌交錯,還有身旁臉頰紅撲撲的顧衍之,暮沉托著腮,心想,若是以前的自己,早就隨著性子,把眼前這尤物親上一口了。“衍之,與我成親,可好?”顧衍之聽見從暮沉嘴里說出如此荒謬之言,酒都快醒了一半,差點噴得對面之人一臉酒水。擦干嘴角,顧衍之一臉“此人有病”的表情看著笑嘻嘻的暮沉,正要說些什么,卻被司儀的話打斷了。“新娘要向她的兒時伙伴們敬酒了!首先是新娘青梅竹馬的顧衍之,顧先生!”熱烈的掌聲響起,喜悅溢于言表的眾人皆回頭看向顧衍之。顧衍之匆忙起身,略微整理衣衫,便端正地站立著。新娘一襲紅衣,比酒街的梅花還要嬌艷。稚嫩的臉龐滿是嬌羞,被頭上琳瑯的珠光發飾,映得更加神采奕奕。纖纖玉指捻起一杯酒,恭敬地端到了顧衍之面前。“繡兒要走了,衍之哥哥……你多保重,也照顧好伯母和池荷。衍之哥哥,繡兒自小就敬重你,崇拜你,甚至想過,要當衍之哥哥的新娘?!?/br>周圍眾人一片嘩然,也有離得近的長輩,低聲勸誡新娘此言不妥。顧衍之微愣,而暮沉卻看戲一般,饒有趣味地盯著顧衍之的反應。“我自幼視繡兒如同親meimei一般,繡兒遠嫁,作為大哥的我,定是甚為掛念。繡兒也要保重自己,就算受了委屈,哥哥定會為你出頭?!?/br>顧衍之安之若素,緩緩道來。眾人聽罷均不再打趣,只是新娘聽了,明亮的眸子似乎暗了幾分。暮沉不言,卻暗自松了口氣,真是好一個哥哥。那天的梅花真是開得極艷,卻比不過顧衍之紅潤的面容。暮沉對這個不食人間煙火,只染一身書墨香的男子,突然燃起了興趣,想要看看這種人倘若一朝動了凡心,又是怎個模樣。再次見到顧衍之整日愁眉不展,甚至又開始獨自一人飲起了欲雪,是第二年孟秋。傳聞邊境紛亂,常有錦國的軍隊小規模來犯。繡兒傳來書信,她那里城門大開,錦國軍隊隨意出入,衙門也對錦國軍隊在街市上惡霸般的作惡視若無睹,怕是遲早有一天,邊境會失守。而繡兒本是身懷六甲,卻在錦國軍隊在街市上的一次沖突中被誤傷,以致流產,鬼門關前走了一趟,險些喪命。繡兒的母親和顧衍之的母親素來交好,便在酒館家大兒子的陪同下,去探望照顧繡兒?;貋頃r,是帶著繡兒一家一同來的。當年如花嬌美的新娘,如今已經憔悴了不少,總是眉頭緊蹙,哀哀怨怨。邊境帶來噩耗,云國邊境已經基本失守。將士們久不練兵,官爺們只知享樂。邊境的小城,如今幾乎成了錦國天下。好在朝廷即刻加緊了對邊境的守衛,大批兵馬糧草途徑酒街,緊急調往邊境。屋漏偏逢連夜。母親本就身子虛弱,就在此時,卻突然病重。以前只是走起路來腿腳不太利索,經常惹風寒。如今已經幾乎不能自己走動,開始劇烈咳嗽,嚴重時,甚至會咳血。暮沉雖然干起活來笨手笨腳的,伺候老夫人時卻是真真地盡心盡力。顧衍之看在眼里,暖在心里。這些年來,這個陌生的男人似乎已經不再陌生,更像是個重要的存在。“暮沉,倘若我兒衍之是個閨女,也許,我就把他托付給你了?!?/br>老夫人倚在床頭,用枯瘦的手,握著暮沉白凈的手。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讓暮沉心頭百感交集。話在嘴邊,卻怎樣也說不出來。“娘知道,可是只要過得好,就好?!?/br>一旁端著藥碗的顧衍之驀然一驚,手里端著的藥碗一晃,冒著熱煙的湯藥灑了一身,在他的青衫上暈染開來。也就是湯藥灑了的同時,暮沉不假思索的站起來,想也沒想就用自己的手去擦拭顧衍之身上的熱湯藥。“衍之,你怎么了這是?給娘看看燙著了沒有?”老夫人慌張地欲起身下床,被顧衍之攔住了。“沒,沒有……不打緊的?!?/br>顧衍之尷尬地笑了笑。“還好寒冬時節的衣衫厚實,沒有傷及皮膚,以后可要小心點了,顧先生?!?/br>暮沉一邊為老夫人解釋,讓她放心。一邊找來了一塊干凈的白布手絹,為顧衍之擦試著身上的湯藥污漬。二人的近距離親密,令顧衍之忽然有些緊張,似乎能聽到自己胸口處有力的心跳聲。暮沉佯裝成為顧衍之擦拭手肘處的衣衫,越貼越近,微伏在顧衍之的肩頭,用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呢喃著。“衍之,乖乖回房,我來檢查下身上是否有燙傷,好嗎?!?/br>吹氣一般的聲音送入耳中,顧衍之忽覺渾身酥軟,不由得臉頰羞紅了起來。惱羞成怒地捏了一把暮沉的腰,而暮沉只是一臉笑意。顧衍之忽然想起娘方才的那句“娘知道,可是只要過得好,就好”,恍然大悟。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老夫人的身體日漸好了起來,卻沒能挺過這個肅殺寒冬。在一個雪虐風饕的午夜,走了。本就清瘦的顧衍之,如今更是哀毀骨立。繡兒在顧衍之家門前,迎著風雪跪著,任誰攙扶也不愿起來。疾風裹雪,扇在她挽起的墨發上,化成水,結成冰。她一直在自責,認為是自己害了老夫人。前不久,老夫人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繡兒便想帶老夫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