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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出身的士大夫楊惲因為屢次“以主上為戲,語近悖逆”,被有心人夠饞,被李湛以大逆不道罪名判令腰斬,一時之間,朝野內外議論紛紛,時人都為楊惲感到惋惜。但李湛已登基十六年,大權在握,天子之威,誰也不敢觸犯他的逆鱗。 王沅的舅母姚夫人進宮看望她,王沅問道:“舅母,陛下昨日對我說舅父這兩日告病沒有去上朝,現舅父的身子可好些了?” 姚夫人沖她使了個眼色,王沅揮手讓屋子服侍的宮人都下去。姚夫人低聲道:“你舅父身子并無大恙,只是天氣漸冷,偶感風寒,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心里有氣,不愿意去上朝?!?/br> 王沅挑眉,“這又是為何?” 姚夫人嘆氣,“陛下處死楊惲,夫君認為陛下此舉不當,楊惲是德才兼備的賢者,罪不當誅,陛下處罰太過。夫君曾上書為楊惲求情,但陛下沒有采納?!?/br> 關于楊惲此人,完全可稱得上是賢者,出身名門,卻沒有沾染絲毫驕奢之氣,為人博學多才、仗義疏財,是個極其正直的人,只是太過恃才傲物,得罪小人,被人以誹謗朝廷的罪名告發到李湛那里,正好撞在李湛的槍口上,因而喪命。 不得不說,李湛處置失妥,心胸顯得狹隘,有愧于他所推行的善政。 姚夫人憂心忡忡,“夫君甚至還打算向陛下請求致仕,他有些心灰意冷,兼之這么多年,宦游在外,思念故鄉,想回江都老家去?!?/br> 姚彥脾氣可真夠耿直的,這當口要求告老還鄉,還不知道李湛怎么想呢,如今的李湛早已經跟當初那個初登帝位,事事謹慎、虛懷納諫的年輕皇帝截然不同了,身在高位,大權在握的日子過久了,誰都會變。她提醒姚夫人,道:“舅父要致仕,也不急在這會兒。陛下畢竟是天子,哪有臣子與他賭氣的?!?/br> “我也是這個意思,勸了又勸,他才稍微松了口?!币Ψ蛉说?。 王沅道:“舅母你這就這樣告訴舅父,圣人尚有犯錯的時候,更何況是富有天下的帝王,陛下登基這些年,對內任用賢能的官吏,輕徭薄賦、勸課農桑,對外,能平定匈奴、羌人,國朝安定,已算是賢明的君王。咱們實在不能苛求陛下如那毫無瑕疵的美玉一般?!?/br> 姚夫人十分贊同她說的話,“你舅父就是迂腐,若人人都像他這樣,這天下得官吏都不用做了,回家種地,天下不大亂了嗎?” 王沅仍然如往常一樣對待李湛,親近而不失恭謹,既把他當做君王恭謹對待,同時也向民間夫妻一般親和地對待他。李湛反而對她越來越好,在王沅沒有當皇后以前,李湛待她也不錯,但并沒有特別的另眼相看,自從當了皇后,李湛的態度大轉變,真正像對待妻子一樣對待她,不但常來椒房殿,更重要的是,很多朝堂上的事情,他都會對她說,有時候甚至會聽取她的意見,王沅能感受到他的尊重。 過了一段日子,王駿突然向宮里報信,說是王奉光病重,王沅心急如焚,李湛得知后,立刻派了御醫去王家給王奉光治病,然而御醫看過之后,道:“邛成侯年歲太高,藥石無效?!?/br> 王沅不禁灑淚,王奉光已是古稀之年,這算是長壽了,但她仍然感到不舍,這個父親雖然曾經讓她失望過,但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疼愛她的。 李湛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必難過,王翁這一生自得其樂,該享的福也都享受過,過得比其他人快活多了。你若是哀傷過甚,王翁走的也不安詳?!?/br> 兩人帶著徽君與李珣去了王府探病,王舜、王駿兄弟帶著人在大門口迎接,兄弟倆眼睛通紅,王舜道:“父親已經起不來身,故而不能出來迎接陛下與娘娘?!?/br> 王沅與李湛牽著孩子們走進去,王奉光聲音微弱向兩人告罪,李湛道:“王翁不必多禮?!蓖蹉鋭t帶著徽君與李珣給他行家禮,王奉光連忙阻止,“臣當不起,皇后娘娘與兩位小殿下快快起身!” 徽君看著年邁的外祖父,說:“外祖父,您快點好起來,徽君現在已經會騎馬了,母后還說讓您帶著徽君去騎馬呢?!?/br> “好孩子,外祖父身子好了一定帶你去?!?/br> 李珣則懵懵懂懂地看著王奉光,徽君對他說:“弟弟,這是我們的外祖父,外祖父可好了,還送了我一只紅羽大將軍?!?/br> 王奉光看著外孫們心滿意足,讓人帶他們出去玩,然后對李湛說道:“臣蒙陛下恩賜,身無寸功,得封列侯,只可惜不能再報答陛下了?!?/br> 李湛道:“朕微賤之時,得王翁幫助良多,王翁怎可說自己沒有寸功?” 王奉光道:“陛下過譽了?!比缓髮ε畠赫f:“皇后娘娘,您從小聰慧,只除了婚事上的坎坷,其他不曾讓臣cao過心,望您往后多多保重?!?/br> 李湛知道王奉光大限將至,故人又少了一個,心里很哀傷,問道:“王翁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 王舜與韋氏的心都提起來了,他們望著王奉光,指望著王奉光能在陛下面前提一提王舜,哪知王奉光緩過氣來之后,搖了搖頭,道:“能見到陛下、娘娘與兩位小殿下,臣的心愿已了,再沒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了?!?/br> 韋氏急了,喊了一聲“父親!”王沅一眼看過去,韋氏只能訕訕地說:“回娘娘,父親這是到喝藥的時辰了?!?/br> 王奉光道:“臣已經嘮叨陛下與娘娘這么久,還請早日回宮,勿要為臣耽誤了正事?!?/br> 又過了幾日,邛成侯府傳來消息,王奉光過世,帝后親自去府上治喪,喪事辦得十分隆重,風光無限,但王沅心情郁郁難安。公孫柔嘉來椒房殿勸慰她,“王翁壽終正寢,并不是因為疾病疼痛而過世,這是喜喪,不用太難過。你看,你為著徽君與珣兒出生而欣喜,為著王翁的離去而難過,人類生生不息,一代接一代,這是自然之理。父母對于子女的恩情,咱們只需要常記在心里,永不忘記,就如同父母還活在一樣?!?/br> 徽君這段時間也粘著王沅,逗她開心,再加上珣兒,王沅被他們纏的沒有時間去想王奉光的事情,心情漸漸好起來。 李湛見狀,特地賜給徽君一根馬鞭?;站弥R鞭,左看右看,贊道:“好精致的馬鞭?!比缓缶妥屓耸掌饋砹?。李湛問道:“徽君,你不喜歡嗎?” 徽君搖頭,“這是父皇特地賜我的,我很喜歡呀。只是我舍不得打我的小紅馬,她很乖很聽我話?!?/br> 王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