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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只是那人自虛無中投下的一個幻影,卻能攪得顧夕歌心懷不安方寸大亂。“我是姜潮并不是紀鈞,前輩應當知曉這一點?!苯眻詻Q道,“前輩的師尊早就死了六百多年?!?/br>此言一出,那白衣魔修渾身的悵然與憂郁剎那間驟然收斂。他周身涌動的是森然殺氣,利風一般刮得姜潮面頰生疼。周遭的靈氣也好似被什么可怖至極的怪物抽走了一般,攪得姜潮呼吸不暢臉色蒼白。魔修性情不定嗜血成性,姜潮忽然想起方景明告誡他的一句話。直至此時,姜潮才知為何眾修士皆言顧夕歌并不好惹。這人說翻臉便翻臉,當真沒有半分預兆。他快要在那幾欲壓碎他的巨力面前敗下陣來,但姜潮依舊挺直了脊背半點也不退縮,那不合時宜的倔強讓顧夕歌越發眸光森寒。他面無表情直視著姜潮,一字一句道:“我師尊如何,不用你言說半句,乖乖閉嘴便是?!?/br>然而姜潮卻偏不妥協,他直截了當道:“我知顧魔尊想要殺我,從你見我第一面就想殺我。其中緣由我大概也能猜個分毫,然而我卻絕不甘心?!?/br>“不管往日種種如何,上輩子的事情誰還記得分毫?轉世輪回一次便如脫胎換骨一般,諸多恩怨與過往全都一筆勾銷,顧魔尊又何必記掛于心?”那白衣魔修卻忽然笑了,這笑容極邪肆又極美麗,兩相矛盾之下越發動心心魄。他漫不經心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的確想殺你,卻并不因為你是我師尊的轉世?!?/br>顧夕歌湊近了盯著那少年劍修漆黑瞳孔,他幾乎能在其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越發語氣輕慢道:“你身上至多有我師尊一魂一魄,因而才有了這三分相似的面容。至于旁人皆言你之氣魄與我師尊極其相似,卻因你修行的是洞虛一脈的。那縷劍光一生,自有俾睨縱橫的氣魄貫穿于你神魂之中,那代代相傳的錚錚傲骨便因此而來?!?/br>不,不對。若他身上只有紀鈞的一魂一魄,為何姜潮會成千上百次夢見玄機峰上的景色?修士皆知已經破碎的魂魄并無半分記憶殘留,只木然無神全無用處。但那崢嶸山峰清寂瀑布,姜潮好似見了成百次上千次一般,歷歷在目極為熟悉。他好似閉著眼睛,就能找到玄機峰藏書閣的位置,亦知曉在第三排書架之后就藏著一處暗格。若他不是紀鈞,那他又是誰?姜潮忽然惶恐又迷茫,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顧夕歌綺麗驚人的面容越湊越近,幾乎是呼吸可聞。殺掉他,只要殺掉他,師尊就能復活。只需要一道劍光罷了,這筑基四層的無用之人根本擋不住。顧夕歌心底有個聲音正在催促他,一下一下急促又誘惑。橫豎你都已經是弒師墮魔的叛徒,被整個九巒界萬般鄙視。你既能為了封鎖心魔殺掉那七只無辜的狐貍崽子,再殺一個并無過錯的少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心魔語氣輕緩的蠱惑著顧夕歌。他周身環繞的魔氣立刻因此興風作浪,瞬間化為一匹遮蔽了天地的暗色幕布,極快速又極輕捷地鋪展開來,甚至遮蔽了那皎然如水的月光。那白衣魔修情不自禁將手放在姜潮的脖頸上,少年人的脖頸脆弱極了,其下卻有鮮紅的血液暗中流淌。不,也許這般一下下掐死那少年更好一些。只要他殺了姜潮,自己那對師尊的求而不得與苦苦追尋,都會瞬間化作泡影再不能糾纏他半分。自己重活一次,已然看清那天命對他從不懷好意。它給予了顧夕歌逆轉前途的希望,卻有輕而易舉地將他擊落在深淵之中,深黑凝暗半分光亮都沒有。顧夕歌已然不敢奢求太多,他只愿紀鈞活著,完完好好地活著。為此他就算舍棄一切都心甘情愿再所不惜,殺了區區一個少年又算得了什么?橫豎只是與沖霄劍宗鬧得更僵一些罷了,然而他早就回不去了。但那本該惶恐不安的少年卻定定望著顧夕歌,目光筆直如劍冷然若霜,幾乎與紀鈞當年一模一樣。與師尊一模一樣,顧夕歌頹然地垂下了手。只此一點,姜潮便絕不該死在自己手上。他已然殺了師尊一次,還要再殺他第二次么?縱然那一魂一魄附于姜潮之身,卻依舊完完好好地存活著。若是師尊復活之后,又豈會愿意見到自己為他殺了一個無辜的少年?且姜潮是他認定的洞虛一脈傳人??v然開始之時自己不懷好意,到了此時顧夕歌卻驟然發現那原本已該消散的宗脈之情依舊存在,魂牽夢繞引得顧夕歌不能安寧。只為了沖霄劍宗,又為了師尊,他甘愿放棄。顧夕歌直截了當地背過身去,那遮蔽了天空的森然魔氣又重新收斂到他身邊,觀其顏色竟明澈了兩分。霜一般的月華映在沙灘上,照得每一粒沙子都是潔白的。姜潮剛緩過神來,就發現顧夕歌不見了。那白衣魔修來得迅捷走時亦是消無聲息,當真如同鬼魅一般。“姜潮,姜潮!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遠處有人急急按落了劍光,楊虛言一見那少年完完好好立在沙灘上,一顆心便安定下來。“我就說陸重光沒事挑撥離間,真是令人不齒!”楊虛言一把攬過少年的肩膀,絮絮叨叨片刻不停。姜潮卻不知在思考什么,只皺著眉頭并不答話。星云派的北季峰也有這樣好的月光。李慕青仰望著那明澈如水的月色,輕聲細語道:“那孩子如此抉擇,也算未辜負你一番苦心?!?/br>她身邊卻有一盞精致的青銅燈靛藍火焰幽幽燃燒,無風亦起搖擺。第126章寧桃紅就坐在那棵開得極艷麗又極繁盛的桃樹下,一顆顆將袖囊中的靈石堆在石桌上。這年輕修士目光溫柔,清秀面容上是滿滿的疼惜與憐愛。若讓平常女修看見他此時的眼神,定會心弦波動兩頰微紅。然而寧桃紅用這種凝望情人一般的眼神含情脈脈看著那千余枚堆在石桌上的靈石,他用手指將那靈石堆成小山又重新推倒,簡直無聊得很。數來數去依舊只有兩千三百一十二塊,定是自己那為老不尊的師父偷拿他的靈石。他明明將那袖囊藏得好好的,倒不知那女人又從哪翻了出來。寧桃紅立刻惱了,他冷哼一聲道:“李慕青,你又偷拿我靈石!”那青衣女子以手支頤,百無聊賴地將一座青銅燈盞推翻又扶起。她一聽此言,立刻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師父拿徒弟的東西怎么能算偷!”隨后李慕青眉心一簇,立刻有了三分柔弱之感。她淚盈于睫輕聲細語道:“我養了你足足七百年,誰知你竟能為了幾百塊靈石立刻同我翻臉,我真是養了好一只白眼狼?!?/br>旁邊卻有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孩瞧瞧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