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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無禮之人,卻根本不用顧夕歌開口應對。言傾就已笑吟吟接過話道:“橫豎都是顧魔尊同陸真君說話,閣下這般修為低下,又哪有你插話的余地,著實不自量力!”言傾語速頗快卻字字清晰,只照原樣將那人的話一句句駁了回去,立時博得蓬萊樓諸多弟子敬佩的眼神。其實那人化神七重的修為也并不低,但在身為練虛真君的這三人面前的確不夠看。那人本想在陸重光面前獻個殷勤,卻未料被言傾伶牙俐齒噎住了。他只微微瞇了瞇眼,立時大義凜然道:“我縱然修為比不上你們魔修,但卻自有一身浩然之氣。顧魔尊這數百年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人不恥,為此我今日就算魂飛魄散不入輪回,亦不會妥協半步!”經此人一提起,蓬萊樓諸人立時想起顧夕歌弒師叛門的卑劣事跡來??v然場面凝重無人說話,但許多弟子望著顧夕歌的目光卻已開始悄然變化。不太聰明也不太蠢,那修士先是擺明立場,說自己今日若是死了便是以身殉道,由此反倒博了一個好名聲。而后又用大義掐住顧夕歌痛處,讓其不好辯駁罷了。這般套路顧夕歌六百年前早見得多了,著實令人膩煩。在他想來,此次被陸重光堵住卻并非口頭上爭執幾句就能解決的。大衍派十二年前不僅將云唐城納入囊中,更俘虜了易弦且將何懸明庇護于羽翼之下,混元派不過是一直沒有由頭發作罷了。此時此刻陸重光若再被私情所困無所作為,他這下一任混元派掌門人也就不必當了。“好一個鐵骨錚錚的仙道修士,可惜你即便想死也要看我家魔尊愿不愿殺你。這般翻臉如翻書的卑劣小人,殺了你都怕臟了魔尊的手?!毖詢A嗤笑道,“閣下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br>那修士當真臉皮極厚。他表情并未變更半分,只字字決然道:“除魔正道本為我之天命,又何有高低之別?”真是腦子有病,言傾反而笑吟吟道:“若在你看來,魔道中人個個卑劣狡詐,仙道中人自是品行高潔了?”那修士卻并未上當,他只謹慎道:“其余門派我不敢說,混元派諸多長老自然全都頂天立地從未辦過虧心事?!?/br>“哦,那易真君當年可并非如此啊。他先是勾結我大衍派叛徒在云唐城設計暗算顧魔尊,一見事情不好就拋下云唐城諸人徑自離去,竟連自己的徒弟也顧不上半點?!毖詢A自袖中摸出了一枚白色符咒,纖指一點就將其升到空中,笑吟吟道,“這枚乾坤挪移符可是混元派宗內獨有之物絕不外售,若非練虛真君斷不會分到此符,這點混元派諸位無可辯駁吧?”“我以魔心為誓,今日所言未有半分虛假。若有不實之語,心魔噬體甚至不存?!?/br>這森然誓言一立下,那修士便不好再狡辯了。他未料到大衍派當真如此不要面皮,直接將十二年前的事情一并揭穿。固然易弦當年暗算了顧夕歌,那魔頭卻也將計就計反算了易弦一把,混元派結結實實吃了個悶虧。更在此時被言傾三言兩語點明事實,不好辯駁亦不好否認。且那絕品的乾坤挪移符就明明白白懸在空中,任誰也辯駁不了一句。“師尊所作所為,我絕不會否認半分。仙魔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我是師尊也會如此行事。能少些犧牲與消耗,又有什么不好的?”陸重光無比坦然道,“至于師尊拋下云唐城諸人徑自離去,此為人之本性,雖然背信棄義卻也無可厚非。諸位設身置地想一想,若真到了那般時刻,又有幾人肯與同伴同歸于盡?”原本就安靜的氣氛更沉寂了兩分。蓬萊樓原本就是混元派的盟友,言傾固然有理有據,卻依舊無法動搖這穩固而牢靠的關系。蓬萊樓諸多弟子至多在暗中腹誹兩句,并不敢同混元派翻臉。陸重光那般直言直語,反而博得了許多人的好感,覺得他與那個惺惺作態的修士并不相同。這般輕而易舉逆轉頹勢的能為,不愧是陸重光。他一如前世般算得準諸人腦中所想,也能毅然決然舍棄一些無用之物,當真是干脆又利落。“且我那大師兄竟對師尊起了不該起的念頭,勾結大衍派將整座云唐城送入其手中,只為實現他那本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如此欺師叛門的行為,想來顧魔尊見了亦感同身受吧?”陸重光話說得不客氣,顧夕歌卻反倒笑了。如此方是他上輩子認識的陸重光,能毅然決然殺了他心愛師姐的陸重光。什么心儀于你千年亦不該,都只是些舌尖碰碰牙齒輕而易舉許下的諾言,半點做不得真。“沒錯,我同情他。何懸明既將云唐城親手奉上,我自然會全齊所愿,這又有何不可?四大散修之城誰不想要,還能換得混元派損失一個快要突破大乘的練虛真君,我又何樂而不為?”顧夕歌同樣半點也不忌諱,直截了當道:“你也說仙魔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如此行事你也應當理解啊,陸道友?!?/br>最后那三個字卻有頗多的諷刺之意,陸重光的表情亦沒有半分變化,可他心中卻微微一痛。他自得知那人墮魔的消息后,便隱隱預料終有一日他會與顧夕歌分道揚鑣形同陌路,卻未料到這一日來得如此快。然而陸重光卻絕不退縮亦不躊躇,他不是熾麟仙君,亦不會重復他當日的悲劇。他直直望著那白衣魔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我亦理解。正如我此時依舊傾心于你未曾更改般一模一樣?!?/br>周遭的寂靜只叫這一句話瞬間改變,所有蓬萊樓弟子先是瞠目結舌隨后卻是竊竊私語,李錚壓都壓不下去。六百年前的事情,這些小輩隱隱約約卻也知道一些。顧夕歌身在沖霄劍宗時,這二人看來還有些微的半分可能。但顧夕歌弒師墮魔,隱隱成了大衍派下一任宗主,只此點就與陸重光有了天淵之隔。那魔道之首的門派亦因此鋒芒畢露,竟隱隱與仙道六派分庭抗禮。劍拔弩張的仙魔之爭,就已讓他們之間再無半點機會?;煸商幪帉⒆约寒斪鱿傻揽?,更恨不能陸重光收回自己六百年前說的話,陸重光亦因此壓力頗大。然而誰也未料到,陸重光竟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毅然決然說出這席話來,真不知該說這人是癡情好還是愚蠢好。就連面容姣美的言傾,也不由上上下下打量了陸重光好一會。她悄然傳音給顧夕歌道:“魔尊,這人雖然心機頗多咄咄逼人,這份癡情卻絕不是假的?!?/br>“聒噪?!鳖櫹Ω杌亓死淅涠?,那紅衣女修就乖乖閉嘴再無他言。他若是癡情不改,自己就必須回應那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面對陸重光熾熱目光,顧夕歌卻只漫不經心道:“我依舊是那三個字,你不配。若你肯在我面前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