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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明卻只當易弦此等作為理所當然。堂堂練虛真君近乎神人,自該如此脾氣古怪高冷如仙。師尊是他的,只是他一個人的??v然師尊對他有時狠狠刺他兩句罵他幾下,何懸明也并不懊惱,反而甘之如飴頗為開心。然而何懸明不過回家呆了三月,就聽聞許久不收徒的易弦竟收了第二個徒弟,立時神識轟鳴如被雷擊。他一瞧見那十余歲的半大孩童恭順地站在易弦身邊,整顆心就好似在滾油里燙過一遭,焦灼嫉妒不滿諸多情緒一并塞滿了他那顆并不寬廣的心。由此何懸明方隨便找了個由頭,拿一個他從未正眼瞧過的小輩女弟子當借口,狠狠洗刷了一把陸重光。他瞧著那小少年眸中被死死壓抑的怒火,心中卻頗有幾分快意。只要陸重光在易弦跟前多呆一日,何懸明便多恨他幾分,非要這人粉身碎骨轉神魂不存才算了結。而易弦并不理會這兩個徒弟之間的事情,他依舊如往日般高高在上俯瞰眾生,何懸明心中這才有了幾分安慰。本來這一月間再未見到陸重光,何懸明心中已然頗為快活。誰知易弦竟如此看好那小子,簡直讓他不能更懊惱。“橫豎都是你先提起來的,如今倒敢給我臉色看?!?/br>那白衣法修只挑了挑眉,輕描淡寫提了一句,便讓何懸明后背出了一層冷汗。他立刻請罪道:“徒兒從來不敢,師尊莫要動怒……”何懸明跪了許久,亦不敢開口求饒??v然他是五百年結嬰的天之驕子,然而一到了自己師尊面前,他永遠是當年稚拙不堪的小少年。易弦卻并未理會跪在他身前的何懸明,只是遙遙矚目著又一行人自耀光之境脫出,淡淡說:“金闕派年輕弟子全都出來了,想來此時耀光之境方是好戲開場的時候?!?/br>什么好戲開場何懸明全不知曉,他依舊恭恭敬敬地跪著,直到易弦冷冷扔下一句“起來”,才重新站起身。易弦的確說得沒錯,藏器塔中才是真正正正的好戲開場。那剩下的二十余名修士,原本瞧見顧夕歌與陸重光那般輕松愜意大步向前的模樣,就都以為這藏器塔當真是熾麟仙君贈予后輩的一樁福緣。誰知他們剛一踏上臺階,便感受到那前輩大能的惡意。許多修士修為被封如同凡人一般,雖未如先前那人般跪倒在地,卻也頗為狼狽。然而終究是玄器的誘惑更大些,他們咬了咬牙,勉力支撐自己重新直起身來,頭上宛如壓了一座大山。他們一路坎坎坷坷到了藏器塔第一層,各類上品玄器井然有序地排成數列,五光十色品種繁多,簡直令人眼花繚亂一眼難以望盡。金丹修士已非凡人,他們適應了那壓力,就能重新直起身來。不少散修贊嘆而驚訝地打量著那些玄器,他們活了百余載,也從未見過這么多的玄器聚在一起。想來就連混元宗的藏寶殿,也未有如此多的玄器吧?第一層尚且如此,第二層的寶貝豈不是更加令人心動?那陸重光與顧夕歌已然不見人影,若他們再不快些,所有東西都要讓那兩人取走了。自有性急之人大步邁開,三下五除二就到了第二層階梯處。他剛邁上一只左腳,整張臉立時一紅又一白。原來卻是那壓頂之山驟然加重了一倍,已然使得他抬不起頭骨骼亦吱吱作響。那修士喘著粗氣適應了好一會,這才謹慎小心地邁開了第二步,一搖一晃如同醉酒般艱難向前。才第二層就走得如此艱難,縱然五層之上就有靈器,卻也極少有人能支撐到那個時候。而且就算他到了五層,身上沒有那么多玉牌也只是枉然罷了。這熾麟仙君當真促狹得很,簡直讓人無可奈何。那修士雖已將一切想得通透利落,卻只能恨恨地磨了磨牙繼續向前。雖然上品玄器已然是難得的寶貝,然而更好的寶物就在上層等著他們,誰又能甘心就此作罷放棄機緣?于是這剩下的二十余名修士個個繃緊了神經,一邊頂著巨大壓力邁步向前,一邊謹慎小心不露破綻。他們既要應對藏器塔,又要小心其他人,平白無故更累了三分。越往高層去,眾修士行進的速度就越慢些。到了最后,他們已然是在一寸寸挪動,如同一只只身負重殼的蝸牛。不知自何時起,原本富麗壯觀的藏器塔忽然消失了,周遭不再是精美絕倫的壁畫與裝飾。他們每個人前方都是一條幽靜又崎嶇的臺階,彎彎曲曲直通蒼穹。那周遭卻是一片漆黑,恍惚間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臟一下下撲通跳動,簡直令人疑心自己誤入了某處幻境。這究竟是幻境抑或現實,自己究竟到了那一層,前方的路又有多遠?不少修士癡癡望著那一線光明自穹頂悠然灑落,映亮了腳下崎嶇的臺階。他們的心已然開始亂了,唯有對玄器的渴望迫使他們麻木地邁步前行,模樣狼狽又可憐。也許他們走了一天,也許走了三月半年一輩子,那通天之階依舊遙不可及。比絕望更可怕的是近在咫尺的希望,它誘惑著你讓你不肯放棄卻始終無法觸及,令你焦心無比。有人經不得此等折磨,他心中剛閃過一個微弱念頭,便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藏器塔外。那淺藍色的蒼穹極高遠又極純粹,漠然無情地俯視著眾人。他還沒拿到玄器,怎么糊里糊涂就出來了,這讓他何能甘心?那修士剛要再推開那扇緊閉的白玉大門,卻有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極無情地將他狠狠推到一邊,半點不留情面。“陳華,心志不堅且想投機取巧,簡直可笑。勸你速速離去為上,不要自尋死路?!?/br>一行金字龍飛鳳舞地浮現于白玉門上,語氣嘲諷極為可恨。那修士只能驚異地張大嘴仰望著那行金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忽然有個極荒誕的想法,這藏器塔原本就是活的。也許就連這耀光之境,亦是活的!若這洞府當真生出了靈識,那它可就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仙器,要比那些荒誕不經的傳說更可敬也更可怖。陳華恍惚間已然覺得自己觸碰到了耀光之境的真相,腦中霎時空白一片。第99章顧夕歌卻不管那耀光之境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他此時正極艱難地向前挪動,一邊還在計算著自己的步數。他苦苦籌謀了百余年,就為這最后一搏??v然前路是萬丈懸崖,他亦會毅然決然地跳下去。八萬七千零四,八萬七千零五。顧夕歌在漫長不見盡頭的臺階上攀行,他身遭是一片漆黑深暗,唯有天光隱隱一線光明映亮了他的前路。那青年劍修喘了口氣,掌心那座縮小的藏器塔亦跟著微微顫動了一下。顧夕歌伸了伸手指,那座小小的藏器塔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