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這是槍傷。

張向在路上已經自己把子彈取了出來。

多年以后，紀驍在一次行動中也中彈了，他才在暈過去之前體會到了張向有多疼。

“你該換個工作?！?/br>
“我只會做這個，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br>
“可是你老大在販毒！你在幫他，你會被抓的！”

“那就讓他們抓不到?！睆埾蛘f得云淡風輕。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br>
“除了你！我也只愿意落在你手里?！?/br>
這種情話，紀驍咽不下。

“你回頭吧，我的家庭很普通，我沒辦法和你一起驚心動魄?！?/br>
張向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背對著紀驍：“紀驍，我已經到這一步了，等我爬到最頂端，我會讓你過最好的生活，沒有誰能欺負我們?！?/br>
“我不需要?！奔o驍搖頭。

“不！你需要！你需要和我一起把所有人踩在腳下！”

張向笑了。

他笑了。

紀驍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笑，笑得近乎瘋狂，近乎猙獰，像是沙漠里不斷搖晃著的食人花。

太可怕了。

紀驍是奪門而出的，他覺得，就好像從來沒認識過張向一樣。

他是魔鬼吧。

回到家，紀驍把桌上的果籃煙灰缸還有碗碟狠狠地掃到地上，紀池在一邊嚇得直哭。

“你哭什么！”紀驍怒斥紀池。

這一聲，紀池不敢哭了，只在一旁抽噎。

紀驍像被抽空了身子一樣，走過去俯下身抱住紀池：“哥哥錯了，哥哥錯了?！?/br>
那以后，紀驍開始拼了命地學習，他說他要考警校。

每天只睡兩個小時。

爸媽說他是不是高三下學期醒悟過來了，讓他學習也要勞逸結合。

紀池見過紀驍那樣子，再不在爸媽面前說把紀驍關進醫院里。

分手是在紀驍拿到警校錄取通知書后說的。

張向和紀驍并排躺在床上，他們剛剛已經做了好幾次了，紀驍第一次要求不帶套，讓張向釋放在自己的身體最深處。

還溫熱。

“張向，分手吧，以后你是毒販，我是警察，你可以逃，不過等我強大了我會親自抓到你?！?/br>
“為什么？紀驍?！?/br>
“我想救你?！?/br>
“乖，別鬧別扭了，睡吧?！?/br>
“我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和你繼續在一起，另一條是和你分手?！?/br>
“那就在一起?！?/br>
“張向，這是個錯題，我無論怎么選都錯，那就選更像正確答案的那一個?！?/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向突然笑了，“紀驍，你嫌我不夠強，是嗎？那就等我幾年，我就來接你，好嗎？”

“睡吧張向?！?/br>
睡吧張向。

紀驍捧著張向的骨灰盒坐在海邊的崖上。

浪潮拍打海岸一陣陣發出響聲。

“當初的選擇，我做錯了嗎，是不是我留在你身邊，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

“但我已經不能選了，我二十八歲，再不是十八歲了?！?/br>
“你說過，如果那一晚我沒有在你身邊陪你，你就會死在河里，最后被沖進大海，因為你喜歡大海。所以我帶你來了?！?/br>
“我不救你，你就不會傷害這么多的人，我不救你，我們也沒有這么多的曾經。所以我該不該救你？”

“我以后每年都唱給你聽，我五音不全，別笑我?！?/br>
“那冰棍很好吃，是我和紀池都喜歡的味道，現在已經沒有賣的了，那家冰糕廠已經倒閉了?！?/br>
“很久都沒吃冰棍了，我做任務的時候落下的病根，風濕越來越嚴重，可能當不了警察了?！?/br>
“要不是這樣，局里不會讓我的轉業申請成功，呵?！?/br>
紀驍望著天邊最后那一抹紅霞。

“我想開一家花店，但是不賣玫瑰花?！?/br>
“我最討厭玫瑰花?！?/br>
“我最愛的是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