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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胸口里悶著的悲切情緒,恨不得連他的命都剝奪了。“你是大荒欽定的君王,只有你能統領大荒,你的命,也只有大荒才能收,回魂河做不到?!笨諝庵械穆曇糁饾u變小,像是在嘆息自己的無能為力。“那就抹去他半妖的身份,人也好,妖也罷,輪回之后,免去這些身份的累贅?!憋L臨握住半妖抓住自己衣擺的手,拿出他手心里藏著的一把鑰匙。是一把古老的鑰匙,鑰匙整體外形是一個彎著的羊犄角,中間鏤空雕刻精致,邊緣粗糙,好似出自兩個人的手。風臨輕柔地拖著半妖的手,體內的君王之力通過半妖注入鑰匙,鑰匙上散發著屬于半妖的金黃色氣場,中間裹著只有君王才可以擁有的力量。“待他醒來,信物交給他,無論幾生幾世,都可護他安全?!憋L臨將鑰匙放在半妖胸前,他看著眼前心愛的人傷痕累累,比在自己心尖剜血還要難過。“你的交換條件呢?”回魂河詢問。“我的所有,”風臨抬起眼,一雙黑眸坦然又無畏:“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br>“可你是大荒的君王……”“無礙,”打斷回魂河,風臨站起身,身上的墨藍色的長袍裹著他欣長又落寞的身影,無比空洞:“區區一個大荒,無礙?!?/br>天地變色,狂風驟起,風臨清晰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逐漸消磨抽光,他心中掛念的,唯有他的半妖。猛地,風臨自黑暗里睜開眼,他呼吸絮亂,一時分不清自己的處境。‘咔噠’,床頭橘黃色的暖燈亮起,方生關切的眼出現在風臨的視線里。“你做噩夢了?”方生揉著惺忪的眼,盤腿坐在風臨邊上說:“剛才你好像很難過?!?/br>風臨喉結上下滾動,他緩過神,不留痕跡地擦掉眼角夢中殘留的眼淚,撐著身子坐起來,手扶著額頭啞聲回:“嗯,不太好的夢?!?/br>“方便說說嗎?”方生拿過毛巾,幫著風臨擦擦汗:“小時候我做噩夢呢,師父告訴我,說出來就不害怕了?!?/br>他一向沉著穩重,不露聲色,未曾想,竟會被一個夢驚擾。風臨任由方生幫自己擦著額間的汗,他垂眸瞧著空氣里的某一點,夢境中殘留的痛楚還能清晰的感覺到。“記得我跟你提到過的半妖嗎?”好一會兒,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我帶他去過回魂河,愿意犧牲一切救他,可最終,應該是失敗了?!?/br>看著自己的手心,風臨不由得蹙眉。夢里他清晰的看到,自己最后給半妖的鑰匙正是現在尋找的君王之力,若是回魂河按照約定,輪回半妖同時交給半妖信物,定不會有現在的亂子。他猜著,失憶和能力的不穩定,應該是去過回魂河的代價。“夢里他……奄奄一息,大概是我的失誤造成的,那種自責的感覺太過刻骨,即便失去了記憶,身體仍然記得?!?/br>他的手輕微發抖,眉眼低垂,眼中的悲涼憐人心。方生擦汗的動作頓住,他驚訝于風臨的反應,更驚訝一向不動聲色且薄寡的他心里竟然有一位刻進骨髓的人。“也許是假的,”握住風臨顫抖的手,方生擠出一個不大好看的笑:“都說夢和現實是相反的,或許,那位半妖現在好好的?!?/br>這話方生說的違心,在知道風臨這樣看重那位半妖的情況下,他心中的惡,并不希望半妖能有多好。長這么大,方生第一次體驗到嫉妒是多么可怕。收起自我懷疑的思緒,方生拍拍枕頭跟風臨說:“離天亮還在,再睡會兒吧?!?/br>“不是假的,我的夢與沐澤給的幻境一樣,只有真實的記憶碎片,”風臨順著方生的力道躺下,看著昏暗的天花板,語氣涼?。骸坝袙炷畹娜嗽?,心中應是飽滿且愉悅的,而我從昏睡里醒來時,只覺心中空蕩如同深淵?!?/br>方生是在看不去他這樣,關了床頭的小暖燈,重新陷入黑暗中。他暗暗嘆氣,忽然得知風臨心里住著這么一位重要的人,心里那股子酸水,都要滿貫了。方生也不知道為啥會這樣,他撓著自己的胳膊又撓著心口,哪哪都不自在。又不是風臨給自己扣綠帽子了,躁個什么勁兒呢?“別想了,”方生半響擠出這么一句:“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怎樣的,要是那位半妖也覺得你同樣重要,不管千山萬水,總會到你身邊來的?!?/br>“嗯,”風臨聞言,情緒忽而緩和,他語氣中負面情緒消失,升騰起柔和:“對他而言,我也很重要?!?/br>他語氣里的開心是怎么回事,還挺自豪?方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嚴重懷疑自己在找虐。“睡吧睡吧?!彼o被子,不說話了。不知又過了多久,方生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好受,睡個屁!同樣都是半妖,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啥半妖吧,但憑什么那個半妖就那么受風臨待見???自己怎么了?怎么說他跟風臨也是搭檔,經過大事小情也不少了,更何況他們現在還一起扛著拯救世界的重任呢,什么樣的感情還能比的過拯救世界??!什么玩意就空洞如深淵,他也是個好同事,好搭檔,還不能彌補一個殘留在記憶里的半妖?別的不說,就說之前救他們于危難的鳳凰火,那個半妖能給么?風臨還不是自己跟他最搭!拱著身子,方生挨近了風臨,手伸到風臨脖下,想要抱他。“做什么?”風臨開口,嗓音沙啞,恢復了往日了沉寂感。他一說話,方生又聳了,剛才心里鼓起的勁兒,像是被針扎的氣球,泄氣了。“就……擁抱你懂吧?人類之間,對方的難過的時候,擁抱可以給予安慰?!狈缴帕?,聲線發虛,一本正經的胡謅,說完自己還覺得挺有道理。“我怕你過不去這個坎,只是好心的想安慰安慰你,安慰安慰?!甭榛刈约杭毬闂U似的胳膊,方生慶幸現在沒開燈,不然風臨定要問他為啥臉紅了。‘咔噠’,頭頂小暖燈亮了。風臨半撐著身子,一條手臂撐在方生頭頂,他墨色的眸子打量方生,神鬼不驚:“安慰我,為什么你臉紅?”方生:……您能別這樣么??!抿著唇,方生移開視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自己吃了一個大男人的飛醋吧,多、多影響他們之間的同事友誼??!“脖子怎么也紅了?”身子向下壓,風臨像是故意的,更加湊近方生,聲線壓的極低:“哦,耳根也紅了?!?/br>方生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一把推開風臨,側過身子背對著他說:“不需要就算了,哪來這么多問題,我沒臉紅,光線原因?!?/br>被子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