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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卻也不大在意。謝開花低聲道:“荊山,你別生我的氣……”他知道自己這個請求有些太過孩子氣、太過天真、太過殘忍;但如果不說,他心里還是堵得慌。果然聽荊山冷笑了一聲。謝開花心上一顫。從認識荊山起荊山就沒有對他露出過這樣的顏色。荊山是真的厭惡他了。謝開花覺得絕望。他想了想,還是大著膽子伸出手,偷偷拉住荊山的衣擺。“荊山,你罵我吧?!彼f。荊山忽然道:“你那天讓我打你,就是為了這個緣故?”他說的是兩個人第一次的事情。謝開花因為心里愧疚,就顯得狂放了一些,做的時候求著荊山對他不好。此時此刻提起來,謝開花心里害羞之余,卻是更加難過。那時候兩人的情感是多么熱烈的。但不過幾日,就急轉而下。仿佛把一團火焰冰成了冰。何況荊山說起這個,還有一層羞辱的意思。謝開花臉色蒼白。他醒過來以后,身上的魔紋就消退得一干二凈,體內仙氣回轉,把一個靈靈透透的仙體重新變得純粹。膚色也慢慢變得紅潤。但這會兒又白得好像要暈過去。但他沒有退縮。他沒有地方退縮了。他低聲道:“是,我對你有愧疚,荊山?!彼戳丝辞G山的臉色,片刻又咬牙道:“但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不然我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荊山,你想想看,我雖然騙了你,但總歸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荊山陡然喝道:“你住嘴?!?/br>謝開花黯然地垂下眼睛。他知道自己說得錯了。只騙了荊山這一點,就是極對不起荊山的事了??伤偟脼樽约赫f點好話!他看著荊山不說話,又道:“荊山,你打我罵我都好……只不要不理我……”他在昏迷中的黑暗里已經受得夠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荊山,想得身心都疲倦。他才發覺自己真的是再也不能離開這個凡間的青年。或許當初他下凡確實是錯的。但是一錯到底,已經不能回頭了。想到這個錯處,他捏了捏手掌,忽然很后知后覺地一驚。青鼎不見了。荊山見到他臉上神色,也看出來他在想著什么,冷聲嘲諷著笑道:“你的命根子在我這里——你師父取了讓我替你收著?!?/br>謝開花才放下心中大石。但聽到荊山口吻,又難過得心都蜷縮了。這可不是他的命根子。這是荊山的命根子。荊山卻忽然又道:“你現在,總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這個干什么?”原來師父還沒有告訴他。謝開花一咬銀牙,放開了捉著荊山衣擺的手,從另一邊翻身下床。他身子里還有些痛楚,經脈疲軟,四肢無力,腳上又是赤||裸的;因此剛站到冰冷地面,渾身就打了個冷戰。若是以前,荊山一定早就擁了過來,抱住他取暖;但是現在,卻只是也站在一邊,漠然地看著。謝開花心中愈發痛楚。但他還是盡量在臉上擺出一點開朗的神色。“既然如此,我這就帶你過去——”其實他最好還是休息休息,將身體好好調理一番,否則難免要留下許多病根。仙人天人五衰,因種種病癥,也是有提前來到的。謝開花咬著牙道:“我將一切都告訴你?!?/br>荊山的神情這才有些松動。謝開花隨手一招,便有衣物鞋襪從不知名處飛來,將他身體牢牢裹住。“走吧!”他說。甚至不等師父過來了。走了兩步,他忽然又停下,轉過頭去問荊山:“你有沒有見到白芍——”因白芍始終是跟著他一起的,他在昏迷中,也隱約覺察到這只寵物在身邊盤繞??纱藭r卻不見半點蹤影。荊山淡淡道:“沒見到?;蛟S是飛走了吧?!?/br>71、第七十章荊山這樣隨口說了,謝開花自然也是相信的。他并不以為荊山有什么欺騙他的必要。何況謝開花也沒有特別擔心。他在白芍身上下有印記,因此這三十三重天上下,見到了都要知道白芍是他的愛寵。沒哪個會有這種閑情細致去欺侮一只金丹期的小小鳥兒。因而也就沒有再問,只請荊山和他一道出了廟宇。他有心往荊山身邊膩著,靠得極近,荊山也不把他推開。謝開花心里當真是歡喜得惶恐。他搜腸刮肚,想要找些什么和荊山說說話。又想究竟該如何道歉,才能令自己顯得誠心誠意——在這種時候道歉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做好樣子,才能端正態度。荊山對他的冷漠,令他心中有如被千萬把尖刀砍磨。他腦中閃過荊山曾經的那種無邊的溫柔,只對他才能享有的笑和甜言蜜語……而現在他也和其他人也一樣了。他不能變成其他人。他是荊山的戀人,他要一輩子都是荊山的戀人。謝開花咬住嘴唇,嘗到嘴里的鐵銹滋味。兩人片刻走出廟宇,都覺得眼前一亮。屋外明凈的天空藍得仿佛一幅上好的油畫。濃墨重彩的明媚的藍色,讓人打心底愉快起來。遠遠地有一個著青衣的青年走向兩人。他步調不快,但眨眼間就已走到近前。臉上笑容和煦,如飄揚春風。謝開花看著青年,禁不住眼眶一紅,心底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全都一擁而上。當下就撲過去挽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師父?!?/br>太乙溫和地揉了揉謝開花鼓起的小臉:“身體覺得怎么樣?”“挺好的了?!?/br>謝開花抬眼望了望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荊山,心中愈發的不爽快。他更壓低聲音,說道:“荊山他——”太乙卻做個手勢,讓他噤聲。謝開花就知道師父不愿意聽他的兒女情話;這是他自己的劫數,要他自己去渡。謝開花心頭失望,但還是放開了手。“小謝如今醒來就好?!碧揖娃D過頭,沖荊山笑瞇瞇的:“你們要去扶桑木那里么?”荊山道:“他并未提起?!?/br>謝開花黯然低頭。荊山現在連他的名字都不愿意說了。但是若是真的聽到“謝開花”這三個冷冰冰的字,而不是“小謝”這樣的昵稱,謝開花覺得自己也會堅持不住。太乙道:“去了就知道了。我也一起去?!?/br>他望一眼荊山。荊山表情平靜,眼神放空,似乎根本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只是作為一個陡逢大變的人類來說,荊山實在是太過安靜了。仿佛暴風雨的前夜。但是那又如何?這是在三十三重天,荊山根本翻不起一絲微浪。太乙按下心頭的一點疑慮。這一點疑慮,他從遣派謝開花下山時便漸漸生出來??伤钟X得并無所謂。自從扶??菸蚵?,天上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