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聽戲，我說你去西山了，他便走了?！?/br>
顏寧說：“知道了?！被仡^對楊沐說：“就是我寫信告訴你的那個轉讓風物志大全的洪遠?！辈贿^這洪遠也是奇怪，每次都是在他旬休的時候來拜訪。

楊沐點頭：“哦，記得?！闭f罷拎了大鱉去廚房收拾去了，去掉內臟，用滾水燙過一遍，然后撒上姜蒜放在蒸籠里蒸。

飯桌上顏寧舉著筷子，對著一個大鱉殼，無從下筷。楊沐給他加了一塊裙邊。顏寧疑惑不解地吃了：“我想吃腿?！?/br>
三寶哈哈笑起來：“顏寧你從來沒吃過鱉？”

顏寧瞪他：“廢話，你才常常吃癟呢?！?/br>
楊沐也笑起來，給桌上的兩位長者也夾了一點裙邊：“鱉身上最好吃的就是這一圈了?！?/br>
梁媽說：“謝謝楊少爺，我們也沾沾幾位少爺的光，嘗嘗這鱉的味道。嗯，黏黏的，軟軟的，很特別的味道?！北狈降乃?，水產品遠不如南方豐富，梁媽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吃過鱉。

三寶說：“說起來很奇怪啊，顏寧在吳村生活那么多年，居然沒有吃過鱉?！?/br>
顏寧說：“我爹不愿意吃這個，連帶我也從沒吃到過，其實倒是有不少同窗送過鱉給我們的，都讓我爹拒絕了?！?/br>
楊沐說：“其實這個味道也不說多好，就是吃個新鮮?！?/br>
三寶嘿嘿嘿地笑：“據說這鱉大補，少年人要少吃?！?/br>
顏寧莫名其妙：“為什么？”

楊沐臉紅了一下：“沒什么，吃吧。又不是天天吃，老爹梁媽你們多吃點?！?/br>
顏寧也沒多想，夾了一塊鱉肚子上的rou吃起來。

半夜里顏寧燥熱得睡不著，爬起來到院子里去乘涼，發現楊沐居然也在。

楊沐看著他笑：“你也睡不著？”

顏寧有些紅了臉，他在楊沐旁邊坐下來，嘴里小聲咕噥：“原來三寶說不能多吃是這個原因?！?/br>
“呵呵，沒什么，坐一會兒就好了。你也睡不著，咱們說說話吧?！?/br>
“好?！?/br>
“說說你到京城之后的經歷吧?！?/br>
“我不是在信里都說了？”

“肯定有遺漏吧，比如我就不知道你曾經去西山釣過魚，還有那個洪遠請你喝酒聽戲?！睏钽逑胝f服自己不對那個洪遠介懷什么，但是他做不到。

“呵呵，”顏寧笑起來，“釣魚是清明節的事情了，衙門放了三天假，我沒地方可去，也沒家人可陪。跟幾個與寓居京城的同僚去西山踏青，他們帶我去釣魚。很稀奇吧，京城居然也有釣魚的地方，我很喜歡那里，常常讓我想起我們一起讀書釣魚的日子。不過我居然沒有寫信告訴你？那肯定是忘了?！?/br>
楊沐看著星光下的顏寧，知道他一定在微笑。他輕輕地挨過去一點，想離顏寧更近一點?！拔乙渤３Ｔ谙?，什么時候我們還能像從前那樣，在玉荷灣上蕩舟，去清溪畔釣魚?！?/br>
顏寧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人長大之后，很多事情都推著你無法在老地方停留。這就是成人的煩惱吧。至于那個洪遠，不知道是什么來頭，我與他見面的次數不多，而且每次都會在我旬休的時候來找我，總是約我出去買書喝茶，不過不知道他家住什么地方，行蹤很詭異。不過看起來涵養極好，估計是那里頭出來的人?！?/br>
“哪里？”楊沐驚問。

顏寧壓低了聲音：“皇城?！?/br>
“??？你說他是皇——”楊沐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噓——”顏寧制止了。

“那你——”楊沐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想說的了。

顏寧極懂他的心思：“他不點破，我就裝不知道?？赡芩枰粋€在市井生活中長大的朋友吧。因為每次他都跟我打聽一些市井見聞以及南方的事?！?/br>
“那就好，京城不比老家，處處都是漩渦和陷阱，你要在激流中保護好你自己?！睏钽逭f。

顏寧的頭一仰，就靠到楊沐的肩了。他也不挪開，兩個人小心翼翼地互相依偎著，感受對方身上的體溫和氣息?！拔視?。你娘的身體大好了吧？能自己下地走動了？”

“是的，可以依仗拐杖走一段了?！?/br>
“那你就輕松多了。那她——是不是準備給你娶親了？”顏寧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心中的話問出來了。

沉默，楊沐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良久，他才說：“你不希望我娶親？”

顏寧僵了一下，咬咬唇：“如果我說——我不想，那你會不娶嗎？”

楊沐說：“娶，違背我自己的心意，不娶，違背母親的心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顏寧低了頭：“我明白的，你是個孝子，不愿意讓母親為難。我其實早就該明白的?！?/br>
楊沐感覺肩上一輕，心中仿佛被掏空了一塊似的，他伸出手臂，想要攬住顏寧的肩，卻被身后冒出的聲音驚得收回去了。只聽得三寶在后面哈哈笑：“我說你們不能多吃吧，怎么樣，睡不著了吧？”

好在院子里除了星光和淡淡的月光，沒有別的光線，兩人親昵的動作沒有被三寶發現。顏寧說：“那你怎么也起來了？”

三寶走過來：“嘿嘿，今晚月色和星光都極好，欣賞一會兒再去睡?！?/br>
剛剛那個話題被迫中斷了，楊沐心里有些急，想要找個機會問清顏寧的態度，然而直到他走的那天，都沒了和顏寧獨處的機會，甚至他覺得顏寧在有意躲著他。

第44章蒸蒸日上

藕粉的銷售行情比楊沐預想的還好，鑫茂商鋪的金老板很爽快地付了貨款，并向他預定了下一批貨。楊沐買好了枸杞，就準備回家了，趕得及的話，還能回家過中秋呢。

楊沐想到顏寧一個人在京城過中秋節，那境況必定很傷懷。說到中秋節，就想起花燈來了，于是決定給顏寧做一盞精致的花燈以作慰藉。

他在某書上看人說起過瓜皮燈籠，于是自己也試著做了一個。他買了一個渾圓皮薄的西瓜，從頂端切開一個小蓋子，用勺子將里面的瓤都挖出來，留下一個空殼，瓜皮盡量弄得薄一點，又用小刀在瓜皮的四周鏤空了一些動物花鳥紋路。里面放上蠟燭，開口處挖了眼，穿上繩子，就成了一盞極其精致的西瓜燈。西瓜皮里的蠟燭一點起來，瓜皮四周鏤空的各色形象就被投射到地上，端的栩栩如生，趣味橫生。

顏寧雖然過了游燈的年紀，但是一看這么精致的燈籠，也十分歡喜，又想到這是楊沐給自己的補償，便寶貝似的掛在臥室里，直到瓜皮壞掉。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