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再準備兩年，就可以參加鄉試了。

這次過了童試的除了顏寧和楊沐，還有一個居然是吳員外的次子吳嚴。這吳嚴平時并不顯山露水，無論是功課還是資質，與楊沐和顏寧比起來只是平平，這次能考過，有些出乎顏先生的意料。吳員外則是歡天喜地，吳家雖有錢，但也不過是個有些家業的財主，若是家里再出個讀書人，以后就可以晉升為鄉紳，成為當地真正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吳員外大大嘉獎了顏先生，以期吳嚴明年能中個秀才。

顏寧聽了楊沐的話，翻了個白眼，伸伸懶腰：“誰跟你楊童生似的，天天四書五經、詩賦策論，你累不累??？讀書就要像我這樣，博覽群書，方才能品味其中樂趣?！?/br>
楊沐揚揚手中的書：“既這樣，這就先歸我看吧?！闭f罷在顏寧身邊坐下來。

“你去了那么久，怎么還只有你一個人來？三寶和大新呢？”顏寧問。

童子試結束之后，就有好幾個人從私塾退學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讀書走仕途的，上了七八年學，識字記賬已經綽綽有余了，家里都紛紛給謀了出路，開始掙錢養家了。三寶和大新都是退學的這一批。這樣一來，大家見面的機會就少了，今天顏寧叫楊沐特意去約他倆出來聚聚。

楊沐賣了下關子：“我回家幫我娘挑了幾擔水。三寶他們來不了了，你猜他們在干啥？”

顏寧挑眉側眼看他，表示詢問。

楊沐嘿嘿一笑：“他倆都忙著說媳婦呢?！?/br>
“??？??！”顏寧被驚著了。

楊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少見多怪，大新今年十六歲，三寶十五了，要不是因為讀書，在我們這里，這個年紀早該定親了?！?/br>
顏寧轉過頭來仔細地看楊沐，然后戲謔地說：“公子今年貴庚幾何??？”他的眼睛依舊烏黑發亮，眼角微微上挑，隨著年齡的增長，隱隱還帶了點桃花。

楊沐被看得有點發窘，吞了口唾沫，說話都有點結巴了：“我、我今年十五啊?！?/br>
顏寧莞爾一笑，湊過去在他耳邊說：“那有沒有人給你說媳婦??？”

“咳、咳，”這回被驚著的是楊沐，他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哪、哪有的事？！”

其實是有人上門給他提親的，這些年他聰敏好學的名聲在外，人又長得有模有樣的，提親的還不在少數，而且都是條件不錯的人家。只是楊母覺得兒子將來必定有前途，所以并未急著給他定親。

顏寧笑得眼瞇縫起來，促狹地說：“楊童生才高八斗，溫柔俊朗，長身玉立，人品端正，君子端方，溫良如玉，前途無量，該有多少深閨少女為之傾情、暗送秋波??？”

楊沐被捉弄得面紅耳赤，他伸了手，雙手去掐顏寧的臉頰：“好小子，我看你比我更符合這些條件，趕明兒我就跟聶媒婆說去，讓她給你提親去?！?/br>
“哈哈，露餡兒了吧。還說沒人提親，連媒婆姓甚名誰都知道了。說吧，是哪家的閨女看上你了？”顏寧笑得打跌，拉開楊沐的雙手。

“去你的，聶大娘就住我家旁邊，你也見過，就上回我們去砍釣竿時碰上的那個?！?/br>
顏寧想了一下，記起來有個打扮頗夸張的老婦人對著自己和楊沐打招呼，原來存的是那個心思呢，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那老虔婆？我說怎么笑得古怪呢?！?/br>
“嘿嘿，你現在知道了吧，聶大娘可是到處在尋訪適婚男女，還跟我娘打聽你的消息呢?！睏钽逡荒槈男?。

“哇呀，太瘆人了，太瘆人了！你不要嚇我，我才十四歲，遠不到成親的年紀呢?！鳖亴幪鹕韥?，抖了兩抖，似乎要把渾身的雞皮疙瘩抖掉。

“我也才十五歲，成親嘛，還早得很呢?！睏钽宸硖上聛?，揪了根草塞在嘴里叼著，抬眼瞅頭頂濃綠的柳蔭。

顏寧向前兩步，順手提起了釣竿，“哈哈哈哈，魚上鉤了！”只見釣線上掛著一尾活蹦亂跳的鯽魚，足有四指寬，顏寧笑得一臉得意，“這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br>
楊沐坐起來，看著在草地上活蹦亂跳的魚：“瞎貓碰到死老鼠?！?/br>
“說誰瞎貓呢？”顏寧將魚放進木桶里，伸腿踢了一腳楊沐。

楊沐側側身子，但笑不語。

“誒，你說三寶和大新真的在說親呢？”顏寧掛完魚餌重新下好竿，回來坐在楊沐身邊。

“我看錯不了。今天我去找三寶，說是家里有事要忙，走不開。是小丸子偷偷告訴我說今天有人來給她哥說親呢。大新根本就不在家，說是去玉荷灣東面的陳村走親戚去了。他家哪有什么陳村的親戚，除非是新結的外家?！睏钽鍑@了口氣，“連認都不認得，就要娶回來?！?/br>
“定了親，什么時候成親呢？”顏寧問。

“大概過一兩年吧?！睏钽鍙牡厣嫌志玖烁?，一節一節地掐著。

顏寧也嘆息了一聲：“這樣還算好啊，起碼還可以打聽出對方是什么樣的人，成親前或許還能見上兩面。我們曲縣，據說只講究門當戶對，成親前連面都沒見過，那才是真正的盲婚啞嫁呢?！?/br>
“將來我們也要這樣？”楊沐想一想，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要不然呢？你也像傳奇里說的那樣，仗劍江湖，找一個志同道合的紅顏知己？或者像戲文里說的那樣，后花園私會哪家的小姐？”顏寧挑了挑眉，戲謔地說。

楊沐的腳在空中作勢踢了一下：“去你的，胡說八道，你小子老看些不正經的書?！?/br>
顏寧笑嘻嘻地跳開，脫了鞋走進水里，清涼的水環繞著他腳丫子，像浸在水里的白玉一般。他掬了一捧水潑向楊沐：“什么不正經的書，我這是在書中覓黃金屋和顏如玉呢。再說了，我爹能看，我為什么不能看。我爹說了，不誤了功課就行?！?/br>
“那你也拿來我看看唄?！睏钽遄炖镫S口說著，眼睛看著顏寧卷著庫管的浸在水里的腿腳，心里在想，這是不是就叫做顏如玉呢。有些什么東西在心底微微蕩漾開來。

“這可不行，你得自己跟我爹說去，我怕你定力不夠，誤了正經功課?！鳖亴幯b作一本正經。

楊沐移了眼睛，仰身向后倒去，嘴上揶揄：“你能看，我就不能看？算了，我也不稀罕什么顏如玉、什么紅顏知己、什么后花園中的小姐，還是看我的經史子集吧?！?/br>
顏寧一聽，明白他是在說自己稀罕那些呢，便三兩步跑過來，伸手去撓楊沐的胳肢窩。兩人嘻嘻哈哈鬧做一團，剛剛那點小小的輕愁，如同七月天中的薄薄的烏云，給太陽一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