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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說著, 步伐卻未止。 見他滿不在乎, 成煜一震:“你……你……” 好半晌, 他緩過勁來, “好你個池衍, 竟敢忤逆犯上!父皇待你比朕還要看重,養育之恩大于天, 你對得起他嗎?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在他力竭的話語間,池衍眸色慢慢沉了下來。 漠然走至他面前,以居高傲視的強者姿態。 成煜后背抵著龍椅,勉強穩住身子。 然而下一刻,便被那人修長而有力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尊貴的龍袍領襟。 他眸底驚懼再次翻涌, 尚未來得及驚呼,就難以掙脫地被池衍從御座拎起,驀地一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冕旒掉落,跌下高階。 成煜悶哼一聲,顧不得疼痛,嚇得想要爬開。 誰知他連翻身都來不及,又被池衍一腳踩住胸口。 輕易便被制得動彈不得。 那冰冷沉重的戰靴,仿佛隨時都能將他踩碎。 成煜再也佯裝不出冷靜,“景云,景云,只要你及時收手,朕保證絕不計較……” 池衍垂眸,居高臨下冷視著躺在地上的皇帝。 這便是大楚的天子,衣冠凌亂,狼狽至極。 更是懦弱甚甚,一聲又一聲地在他腳下拼命求饒。 池衍眼底冷光一現。 為報恩,扶持這樣的皇帝五年,真是他此生最大的笑話。 那雙淺褐瞳仁深沉不見底。 池衍唇邊慢慢勾起一絲嘲弄的痕跡:“養育之恩大于天,說得倒是不錯?!?/br> 見他語色平靜,成煜嘴臉討好:“我們相識這么多年,沒什么不能好好說的,景云,你先放開朕……” 池衍只是看住他,聲音極緩極淡:“有句老話說得好,未生而養,百世難還,先帝的恩情,我自當涌泉相報?!?/br> 聞言,成煜暗自舒了口氣。 強扯出笑來,正要接話,便見他瞇起眼睛,面色清冷冰寒。 長劍杵地,池衍單膝略曲,微微俯身。 面無表情盯著他,卻是一字一句隱泛殺意:“他老人家既已不在,那便由我替他收拾你這個逆子?!?/br> 話音方落,赤霄長劍露出鋒芒。 伴隨著鋒刃出鞘的“噌”聲,忽然之間,劍光閃過。 那驚天貫日的一劍直刺瞳眸,成煜驟然一驚,下意識哭吼著緊閉了雙目。 銀鈴清悅中,一聲緞帛割裂。 劍鋒刺破明黃綢布的一角,直擊晶磚,金鳴振耳。 成煜聲嘶力竭,顯然是嚇破了膽。 但預料中疼痛沒有下來,良久之后,他緩緩止聲,戰栗著睜開眼。 而后他才發現,池衍手中的劍,并沒有刺進他的咽喉,只是刺穿了他頸側的龍袍。 虛驚一場,成煜額間冷汗涔涔。 喉嚨咽了咽,他氣息紊亂:“景云,別、別沖動……你有何不滿盡管提,所求朕皆賜你!” 池衍不語,神情是對其不堪一擊的不屑。 劍眉,薄唇,垂眸之間深寒凝聚,盡顯他狂肆傲然。 只見他慵然往后靠坐下來。 那意指君權的鑲龍御椅,華奢寬敞。 當他坐下的那一刻,身上那多年來縱橫馳騁的強大氣勢,仿佛和這威嚴莊重的御座迅速融為一體。 他就像是天生的霸主,帝王之氣與生俱來。 而在他腳下瑟縮膽顫的成煜,倏地噤了聲。 直到此刻,方才真正悟得,他是真的……要弒君篡位了! 池衍俊眸淡淡掃過:“你在害怕?!?/br> 長劍優雅拔起,劍刃慢條斯理抵上成煜的咽喉。 他聲色如冰凌冷冽:“在先帝藥里動手腳的時候,你怎么就沒想到會有今天?!?/br> 其實在此之前,成煜都還是茫然不解,不解他為何突然變了個樣,起兵謀反。 直到聽得他方才所言,成煜頓然恍悟。 是五年前自己為皇位謀害先帝的事,被他知曉了。 成煜一瞬失了聲色。 難怪……豫親王會站到他那邊…… 他驚紅著眼,愣愣地渾身顫抖起來,這回,是真真正正的恐懼。 因為他深知,在這件事上,池衍絕無放過他的可能。 驟然一陣寒風呼嘯,半敞的殿門冷不防被撲撞亂響。 高懸的萬盞金燈也跟著一晃,燈影明暗閃滅。 有那么一瞬,影影綽綽的金鑾大殿,詭異得猶如幽冥地獄。 池衍高坐御椅,深眸倒映暗影,恍若沉落淵底。 幽邃的嗓音清漠響起:“他走的時候,可痛苦?” 此時此刻,成煜只覺得眼前那人說的每句話,都勾魂攝魄般瘆人。 成煜一個寒噤,被他深寒的注視駭得言不出一字。 觀之,池衍眸底隱浮危險的光。 持劍的力道漸重,聲音低沉如刃:“很遺憾,你的眼睛告訴了我答案?!?/br> 那鋒利無比的刃口亙于頸脈,壓來破皮的絲絲劇痛。 成煜徹底白了臉色,落魄地仰躺在地不敢亂動分毫。 他慌不迭啞聲哭喪道:“我錯了,我錯了,是我年少無知,受了那尉遲亓的攛掇,景云,你放過我,我磕頭謝罪,我去父皇牌位前磕頭謝罪,你別殺我,別殺我……公z號:半#夏%甜*酥” 眼梢自那卑微失措的臉上掠過。 池衍眸光逐漸轉厲,疏冷道出二字:“晚了?!?/br> 他眸底盡是陰鶩,無聲無息,暗流激涌。 想到什么,池衍冷眼剜視:“以前笙笙被你關在這兒,沒少受欺負吧?” 成煜被那凌厲的目光看得心下痙攣。 還沒反應過來問是誰,只聽他字句生寒:“正好,今夜一并討回來?!?/br> 金燈之下,劍芒折射一道爍目冷光。 銀鈴伴隨劍影乍響,快且利。 頃刻間,鮮血濺滿晶磚。 但池衍并沒有殺了他。 長劍赫然插.進心口,明黃龍袍浸染刺目的紅。 成煜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瞠大的雙目間盡是難以置信。 池衍那巧妙的一劍避開了他的命脈。 偏就是,要留他半條命。 在人間和地獄之間掙扎,生死皆求不得,才最是讓人絕望。 * 楚國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赤云騎造反,擁立新君,即便是謀權篡位之舉,但迫于池衍凌人的盛氣和強大的實力,群臣不分忠jian,一時皆屏息不敢妄言。 何況有豫親王出面,且那尉遲族氏也都一聲不吭。 池衍大權在握,登基為帝,輕而易舉。 此消息傳至東陵,是在十日后。 少年帥領易瓊率兵歸國,親自將捷報帶回。 那時連綿的雨期方才過去,天空總算放了晴。 陽光盈滿昭純宮,錦虞正坐在寢殿的窗臺前,輕輕梳理著烏墨雪白柔軟的毛發。 不能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