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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將她的手腳都蓋住。 低醇的嗓音和那盞暖光一般輕柔,“我讓人去取炭火了,等會兒換身衣裳,再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br> 錦虞看著他,明潤的眸子漾著懵昧。 明明他剛出現在朝暉殿時可兇了,可對她卻這么好。 想了想,或許是因為皇兄。 放乖下來,她小小地點了頭。 而后輕飄飄地發出聲兒:“你的名字……是什么呀?” 見她主動和自己說起話,池衍眼底融了笑:“叫哥哥就行?!?/br> 話落,微凝的眸光漸漸深邃。 又低緩說了句:“阿衍哥哥?!?/br> 錦虞在心底默念了遍,點著頭,乖順輕“嗯”。 羽睫眨了眨,她略含試探地覷他一眼:“你和我皇兄要好,那一定是來幫我們,對嗎?” 她說話時小心謹慎,半分從前的驕縱都無。 池衍笑了笑:“是?!?/br>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錦虞頓時如釋重負。 靜斂的面容總算渲開了笑。 目光掠過她嬌嫩的臉龐。 小姑娘纖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跡,一笑,便泛出光彩晶瑩。 池衍情不自禁探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膝蓋還疼不疼,要不要哥哥給你揉揉?” 眼前的男人,體貼溫柔,又是皇兄的摯友。 錦虞下意識便不再和他疏遠。 聲調綿軟:“好?!?/br> 掀開被褥怕她冷,池衍沉思了極短的一瞬。 溫綣的聲音猶如私語:“那,哥哥伸進去了?!?/br>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臉頰莫名一紅,錦虞低下頭,又說了聲“好”。 池衍輕輕一笑,探進被褥,溫熱的掌心揉捏在她僵冷的膝蓋。 殿內慢慢安靜下來,錦虞乖乖靠坐著。 身邊是男人清雋的氣息。 她小手縮在被衾里取暖,膝蓋上那人的力道不輕不重,很舒服。 錦虞悄悄抬眸瞥他。 男人的身影沐在那片柔暖的光暈里。 俊面如玉,眉眼間浮出微微動人的暖,和唇邊那似曾相識的淺弧。 不知是什么,輕輕掉進她心湖,漾起波瀾。 錦虞鼻子突然就一酸一澀的,方收好眼淚的瞳眸不自覺又漫了水霧。 靜默良久,池衍視線無意拂過。 便見小姑娘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眼眶晶瑩泛紅。 他怔住,而后一抹溫柔折入瞳心:“哥哥弄疼你了?” 錦虞越發愣愕,想要說什么,卻半晌也說不出一句。 最后,只搖搖頭。 空著的那只手伸過去,池衍輕緩抹去她眼角的淚,“那怎么哭了?” 錦虞垂眸,輕細微咽著:“就是看到你……有點兒難過?!?/br>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池衍眸心一動。 曾經他也不懂,但死過一回,便什么都想起了,明白了所有的心情。 譬如上輩子初見她,和聽到鈴鐺聲時,那微妙的心緒。 畢竟第一世,她最是喜歡將鈴鐺掛在右腳踝,在他身邊晃來晃去。 他都不必回眸去瞧,一聽便知,是她來了。 而那一次,他亦是死于非命,亦沒有守護好她。 深靜的眼底爍著不為人知的暗光。 池衍凝住她,嗓音微微含?。骸案绺缦氡П?,可以嗎?” 一句淡淡的話語,藏著多少過往的傷痛,和熾熱的深情。 在他幽邃的注視中,錦虞仿佛一瞬陷入了無盡的明暗和冷暖。 這一剎那,只覺得面前那人,恍若一道永不凋謝的光。 良久,她說:“可以?!?/br> 怔怔地,但很乖。 深然的桃花眸中,掠過動情的笑意,似水柔和。 池衍長臂攬住那纖薄的肩,將她擁入懷中。 指尖陷入她柔軟的長發,絲絲縷縷,緩慢梳著。 錦虞傾著半個身子,偎著他,安安靜靜埋首在他胸前。 耳邊有溫熱的呼吸傳來,“乖,先睡會兒?!?/br> 心中微微一動,那溫柔的聲音,催人欲睡。 錦虞闔上雙目,倦意慢慢就飄蕩了開。 良久之后,殿內悄靜安謐,懷里的小姑娘已經入了眠。 池衍下巴抵在她頭上,輕輕摩挲。 嗓音低沉徐緩,浮在夜色里,似是自語。 “笙笙,從前是我不對,以后不會了?!?/br> * 經此一戰,東宮破敗殘墟,一時無法修葺。 故而元青將錦宸攙扶到了后宮中的一間偏殿,依池衍的命,召來了何軍醫。 殿內燭光輕晃,照映著床榻。 錦宸躺在那兒,半睜著眼,毫無動靜,宛如一個活死人。 何軍醫坐在床邊,細細替他把脈,老眉不由皺起,隱泛難色。 元青站在一旁,等了許久,也不見他診斷出結果。 忍不住低聲問:“何老,這還能救嗎?” 又過片刻,何軍醫松開腕間兩指,將錦宸的手放回被褥下。 端詳了眼床上之人的面容,滿眼疑惑:“你說,他是東陵太子?” 分明一張老氣橫秋的臉,又是一身龍袍。 元青飛速點頭:“將軍說的,不會有假?!?/br> 這讓何軍醫不禁陷入凝思,但憑借多年診病的經驗,他很快便想到其中端倪。 微陷的眼窩忽而一動,何軍醫抬頭道:“快去將我的藥匣拿來?!?/br> “哎!” 元青轉頭就跑到桌案,抱了那只黃花梨手提藥匣回來。 何軍醫抽開一層屜,取出一只瓷瓶,又讓元青去打了盆燙水,而后將瓷瓶中的粉末撒入燙水中。 待燙水成渾濁狀,他剪開紗布,浸染藥液,敷到了錦宸的面上。 紗布干了涼了,就立刻換。 如此循環往復數十次,終于在錦宸的發際輪廓周邊,浮現出一道極其細微的暗紋。 何軍醫眼前一驚,又是一亮。 他馬上從匣中挑選了幾匕砭鐮,細長不一,沿著暗紋割下那一層假皮,十分專注。 氣氛似乎突然緊張了起來。 直看得旁邊的元青瞠目結舌,大氣不敢出一下。 池衍從屋外踏步入內時,便就見到這番情形。 他無聲站在后方,沒去打擾。 遠遠凝望著床榻那人,池衍眼底幽深如染。 他自然記得,那是前輩子,同他一起縱馬揚劍的好友。 那時候,這人雖身為東宮之尊,卻偏愛快意江湖,笑傲紅塵的灑脫,不拘世事得很。 不知今生的他,是否一如往日那般,縱愛游戲風云。 燭火流光中,忽有微閃而過的歉意,掠過池衍深沉冷靜的眸。 想到上一世,他們都未來得及相見,便就生死茫茫。 最終那人連在亂葬崗都身首異處,面無完膚。 如今他重活一遭,也算了卻一場憾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