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了，勉強自己睜開眼睛，清涼的眼藥水接觸到空氣流下了更多眼淚，因為剛剛仰著頭，眼藥水從喉嚨里流過，有點苦澀。

蘇玨吸了吸鼻子，聲音也有點濕潤，"干嘛？"

陳文浩貼進蘇玨，把他壓在洗手臺上，一只手想抹去他臉頰上的眼淚，跟著嘴唇貼上那只流淚的眼睛。

蘇玨揮手，陳文浩很快發現了，急忙退開半步，但是年紀大了反映終是遲鈍了，行動有點跟不上大腦。

"......"

蘇玨顧不上他，先抬手擦了擦眼睛，果然看見手指上有根睫毛，眼睛也舒服了許多。

戴上眼鏡，蘇玨好象又恢復了原先的冷漠，看著抱著肚子的陳文浩。

"喂，我年紀很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打人啊。"陳文浩苦著一張臉，哪怕以前參過軍，身體再好也敵不過年齡啊，"何況我也沒干什么......"

"知道自己年紀大就收收心。"蘇玨皺眉，不理會他小聲的嘀咕。

看在合同的份兒上，那下根本不重，看他裝死成這樣。

"萬一胃病又發了怎么辦？"陳文浩開始耍無賴般的威脅，"何況也要別人給我機會收心啊。"

陳文浩看著蘇玨，帶點埋怨道，"你又不給我機會。"

蘇玨扶了扶眼鏡，側過身從陳文浩邊上走過，留下他一個人對著鏡子苦笑。

"你看你那傻樣。"

陳文浩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著，轉身跟著蘇玨出了浴室，腦海里卻全都是那只流淚的眼睛。

出乎他的意料，蘇玨竟然沒有走。

看來那張合同的威力還真是大啊，早知道就早點去上班，哎。

陳文浩悔恨不已，老天一定是要他更加奮發工作。

其實陳文浩很清楚蘇玨留下完全是為了合同，絕對不是私下里對他的委曲求全，而是把這當成是一種商業化的應酬而已。

不過這都沒有關系，只有多接觸才有相互了解和繼續發展的可能。

看著陳文浩笑瞇瞇的臉，不知道這個男人又想到了什么餿主意。

想到這里蘇玨又微微皺起了眉頭。

雖然應酬對象有點麻煩，可是如果把他當成是工作，那么再麻煩也只能想辦法克服了吧？

"吃了飯去DEEPLOVE放松下？"陳文浩試探性的問道。

又是那種地方，厭惡感一閃而過，蘇玨點頭，順手推了下眼鏡，"好。"

為了長期的合作關系，蘇玨一再提醒自己。

"你眼睛多少度？"飯吃得差不多了，陳文浩終是問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問題。

"150。"蘇玨順口答道，喝下一口湯。

"150戴眼鏡？可以不戴的吧？"陳文浩點頭，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他的度數并不深。

"閃光度數高。"蘇玨放下湯匙。

"那也可以戴隱型眼鏡啊。"堅持不懈。

"那是年輕人玩的東西，不適合我。"蘇玨淡淡道，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

陳文浩喝了最后一口湯，很難得的沒有多話，放下飯碗，開始收拾桌子。

不管怎么樣，他喜歡身邊有這種家的感覺。

12.

收拾完，兩個人并排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現在時間還早，場子還沒有旺起來，等要10點過后才會比較熱鬧。

DEEPLOVE是全城最大的夜總會，里面聚集了這個城市里想要尋找刺激的男人和女人們。在這個欲望橫流的城市，白天大家都恪守上班族的嚴謹，而到了晚上便都脫下了面具和外衣來這里盡情的放松和享樂。

尤其是周末，那里更是人滿為患。

"不用定座位嗎？"蘇玨看到9點半已過，男人還是悠哉悠哉的喝著咖啡不禁有些疑惑。

蘇玨以前有個客戶是從外地來的，在談完生意后表示想去DEEPLOVE放松下，久負盛名嘛。但是到了那邊發現人多的根本買不到卡座，只能和他們坐在散坐席上，這讓蘇玨感到很尷尬。而顯然對方也沒想到會有那么多人，后來釣到了不錯的女人，也就沒有在這事兒多追究了。

"不用。"陳文浩放下手里的咖啡，"沒問題的。"

蘇玨本就覺得無所謂，也巴不得會沒有座位可以早些回家，就不再多話。

兩個大男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個氣氛實在太過詭異，可是誰都沒有提出異議，也夠奇怪的了。

蘇玨是覺得如果就這么一直坐下去然后回家也沒什么不好。

而陳文浩則是在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陳文浩站起來剎有其事的動了動身體，對著蘇玨露齒一笑。

而在蘇玨看來，卻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點點頭，穿上外套跟著陳文浩出了門。

陳文浩看著他穿著一身西裝去DEEPLOVE有點好笑，但想想還是沒有提醒他，私心作祟。

車子離開了安靜的住所，向喧鬧的中心駛去。

BASE的震動在門外就能聽見，人聲鼎沸的場所外依稀站著一些等人的年輕男性和女性，在看到蘇玨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然后好笑的轉身和邊上的人說上兩句。

蘇玨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也不以為意，扯松了領帶繼續往里面走，憑添了一份放蕩不羈，配上那張冷漠的臉，到也很有看頭。

蘇玨長得很白，從外表絕看不出有近四十的年紀，只是梳得一板一眼的頭發微微瀉了點底細，年輕人哪會梳得那么正直的來這里玩。

陳文浩顯然是這里的熟客，侍者打開門看見是他直接就把他領到了座位上。

"謝謝。"陳文浩有風度的微笑，給了侍者小費，然后拉著蘇玨坐下。

起初進來的時候蘇玨還覺得心臟有些受不了，震天動地的BASE聲讓他覺得腦神經都快蹦斷了，坐下來后終于緩解了不少。

"這個位置是特地留給我的。"陳文浩沖著蘇玨解釋道，然后轉頭跟侍者說，"麻煩你把我存的酒拿過來。"

"對不起，先給我杯蘇打水。"蘇玨只覺得呼吸不暢，渾身不舒服。

侍者點點頭，退了下去。

"怎么了？不舒服？"陳文浩湊近他的耳邊問道。

"沒事。"

只是還沒有適應而已，坐一下就好，蘇玨暗想。

蘇打水很快送過來，拿起杯子喝了兩口，覺得舒服一點了。

"你的頭發......為什么不把額發理下來。"陳文浩伸手，在蘇玨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上隨便撥了撥，弄亂了一些。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額發有些散亂的樣子讓陳文浩印象深刻。

蘇玨見自己頭發被弄亂也沒有很在意，又抬手理了理，知道自己打扮成這樣來這里很奇怪，他也不是不懂情調，只不過這樣打扮可以更好的提醒自己是在應酬。

那層強硬的外殼不打破，就完全沒有了解的可能。陳文浩知道，但這個男人有時候實在是表現得無懈可擊。

酒在這個時候送了上來，蘇玨瞥了一眼，又是高度酒，一瓶格蘭威特和一瓶白蘭地。

握著蘇打水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