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飄離，麻雀不在。

    另一邊，出租車與木木背道而馳，一路駛入車流。

    尚無囬坐在出租車后座，雙眼散焦，望著窗外移動緩慢的人景。

    倏地，他睜大雙眼，猛湊近車窗確認。

    他很快笑起來，從錢包里抽出張五十整遞給司機，拋下句不用找了，迅速開門下車，在擁堵著的車與車之間穿行。

    跑到人行道上，他放慢腳步，小心整理了一下假發，又掏出小鏡子擦掉花了的口紅，兩三步追上面前人，小姑娘一樣提著女包，和她并肩走。

    “阿仙?！?/br>
    他縮著肩叫了一聲，偷眼看她。

    姚逸仙腳步停了停，只是側目掃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玩夠了？”

    尚無囬連忙抬頭看她。

    “沒出去玩！”他頓了一下，意識到什么，挽住她，說“口紅...喝東西弄花了，我沒出去玩?！?/br>
    姚逸仙輕笑一聲，沒說話。

    他聞到她身上薄煙，得寸進尺，偷偷把手伸進她大衣口袋，握著她的手。

    他的手比她大，只姚逸仙有雙匠人的手，掌心薄繭，虎口舊傷，兩人握著，像兩個男人。

    那也無所謂。

    總歸能握著她。

    尚無囬低頭看著她的靴子，兩人高跟鞋敲在地上，前行聲音重重行行，合在一處。

    他問姚逸仙。

    “咱們去哪吃飯??？”

    姚逸仙看著前方，語調平淡。

    “回家吃?！?/br>
    尚無囬身子顫了顫。

    姚逸仙壓著眼皮掃他一眼，說“前面湘菜館也行?！?/br>
    尚無囬空咽一下，抖著呼吸，壓住心里的恐懼，抬頭對她笑。

    “還是回家吃吧，我——唔...！”

    姚逸仙托著他下巴，咽了他后面的話。

    他暈陶陶的被她摟進懷里，指尖抓緊她背后大衣，滿耳只有她一句閉眼。

    長夜，明亮在街邊霓虹中。

    半晌，尚無囬睜開眼。

    他半坐在街邊消防栓上，姚逸仙正低頭點煙，火光明滅，映出她的臉。

    她微低著頭，一手護住火，夜風拂發，映出她冷峻五官，鋒利視線被眼簾一擋，只剩潑墨山水，飄飄渺渺的氣質。

    尚無囬出神看著她深吸口氣，吐出口煙，手一緊。

    硬了。

    姚逸仙走近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說“無囬?！?/br>
    他仰著頭，近乎膜拜的應聲。

    她摸了摸他的側臉，輕聲說。

    “你別搗亂?！?/br>
    尚無囬打了個機靈，猛地站起身。

    “我沒——”

    她卻并不理會，微瞇著眼，叼著煙轉頭，手插在風衣口袋里，聲音淡漠。

    “走了?！?/br>
    尚無囬咬咬牙，跟了上去。 166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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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木木的一段退場

    ?    開鎖聲。

    姚逸仙進屋，把鞋柜處的自燃機關卸掉，彎腰脫鞋。

    “想走一會自己走，我沒時間送你了?！?/br>
    尚無囬看著她的背影，舔舔唇，說“我......?！?/br>
    姚逸仙直起身，回頭看他。

    他也脫掉高跟鞋，拿下假發放在鞋柜上。

    “我想在這過夜?！彼揭曇σ菹?，伸手拉住她，局促的笑笑?！拔?，我跟你一塊下去?！?/br>
    沒了假發擋著，他額角的淤青露了出來。

    姚逸仙靜靜看了他一會，伸手摸摸他臉頰，轉身走向地下室，尚無囬跟在她身后。

    地下室很大，被姚逸仙改成了工作室，順著窄水泥階下去，陰冷室內被分成兩邊，一邊收著她的成品和半成品，一邊是工作間，實木長桌上雜亂放著大量工具，有些未清洗干凈，凹槽內有干涸血絲。

    姚逸仙下去時，工作室內已經有兩個人了。

    “老板?！?/br>
    “老板好?！?/br>
    “嗯?！币σ菹纱魃峡谡?，給尚無囬指了指工作室盡頭一個位置?！澳沁??！?/br>
    尚無囬乖乖點頭，剛想打招呼，兩個干活的瞥了他一眼就轉過頭去了。

    他悻悻坐到角落，那邊有兩臺連裝電腦，他放下提包，猶豫了一下，深吸口氣打開電腦。

    姚逸仙在他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

    “到哪了?！?/br>
    她套上膠皮手套，走到兩人身邊。

    “粗活都做完了?！备邆€男讓開位置，姚逸仙站過去審視了一遍，皺起眉?！霸趺磁懒?，硬了要撬開口才能打掉牙，不是說過么?！?/br>
    另一個個子矮點撓撓頭，說“沒有，她老叫，李哥就靜注了點□□酮，一會就醒了?！?/br>
    說著伸手就要扇桌上姑娘的臉，姚逸仙一把攔住，視線刀鋒般刮過去。

    他立馬咳嗽一聲，收了手。

    “對不起老板，下次記著了?！?/br>
    姚逸仙又打量了一遍桌上被切成人棍的姑娘，從口袋里掏出副無框眼鏡戴上，自一旁輪桌上拿起她左胳膊，對著光觀察了一下關節切口，說“這個做得漂亮，誰切的?！?/br>
    矮個笑嘻嘻說“李哥切的?！?/br>
    高個沒做聲。

    姚逸仙嗯了一聲，說“月底你倆都漲2％?！?/br>
    兩人一塊道謝，聲音有些大，尚無囬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他見到姚逸仙拿著的斷肢，臉色刷的白了，卻又罕見于她戴著眼鏡的樣子，不舍得轉頭，一時愣在那，癡癡看著，直到姚逸仙從鏡片上方看了他一眼才轉回頭去。

    鍵盤敲擊聲重新響起。

    姚逸仙放下柔軟斷肢，說“灌模泥準備多少了?！?/br>
    李哥說“兩人量，剛才老板要是不回來，我倆打算把胳膊先倒出來，關節球也準備好了?！?/br>
    “嗯?！币σ菹梢σ菹缮斐鲋讣?，拂過桌上姑娘的臉頰。

    果凍一樣，嫩滑柔軟。

    “正常偶取了嗎？”

    矮個說“取了，上午來之前去拿的，這次不錯，一窯燒出來就壞了一半?！?/br>
    小姑娘眼皮動了動。

    “把她放到培養皿里去?！币σ菹墒栈厥肿叩浇锹?，在尚無囬身邊微彎下腰，伸手拿過耳機?！澳愎怨缘??！?/br>
    “好?！?/br>
    他戴著耳機仰頭看她，得償所愿得到一個輕吻，帶著微笑又回到電腦上。

    他戴上耳機的下一秒，地下室中瞬間充斥巨大尖叫聲。

    “不?。。。。。?！

    不你們、你們干什么?。?！救命?。?！救命?。。。。。?！咳...救...咳咳......?！?/br>
    橢圓形的人球無法保持平衡，四肢劇痛，在高密度營養液里翻騰，嗆了好幾口水。

    李哥怕她嗆死，拽著頭發半提出水面。

    矮個看著姚逸仙，說“老板，你看見啦？從回來就沒消停過，李哥沒辦法了才靜注的?！?/br>
    姚逸仙走過來，從李哥手里接過她頭發，半彎下腰，說“口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