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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躺在地上,只有用餐時間才會火速爬起來在桌邊坐好, 理所當然的吃掉李歧的那份,還美名其曰“替主分憂”。 于是當第四日清晨,她掛在李歧腰間裝死的時候,還忍不住偷偷打了好幾個飽嗝。 仙魔會盟提前的消息在煉魂宗一石激起千層浪,包括高奇在內, 原本定好的四位人選中有三個正在閉關,高盞索性將只剩一人的名單直接作廢,宣布要在全宗范圍內重啟選拔大賽。 這消息一出,無數人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 不管初衷如何, 仙魔會盟如今都成為了在修真界揚名立萬最快的渠道, 放到正道那邊可能僅僅是一個名聲, 對于魔道則很可能意味著一次位序大洗牌。 人輕言微的小宗門想要一朝躍龍門, 默默無聞的弟子想要聲名鵲起, 而本就榜上有名的想要更進一步……無數人的野心和欲望匯聚成了漩渦, 落在了高盞早就備好的器皿里, 成就了煉魂宗今年來最瘋狂的一次斗蠱會。 將所有心動期以下的弟子分為“天地人鬼”四組, 以人為蠱,相互廝殺,最后只有四人能作為蠱王活下來——魔門行事似乎總是這么簡單粗暴。 對于李歧詭秘莫測的運氣,洛宓早就沒了脾氣,每當你覺得這小子真是天道寵兒,下一刻老天爺就會親自出手教你做人,可每當你覺得這只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他又能神乎其技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就算如此,當一人一劍被扔進鬼組的時候,洛宓還是有一種自己已經被老天爺看透了的錯覺,他倆一個是披著人皮的魔劍,另一個是披著李歧皮的李羽淵,真算起來可不是湊不出一個正常人嗎? “鬼組二十一?!?/br> 隨著記錄官的尖聲吆喝,李歧走進了被圍起來的演武場,他把長劍握在手中,劍尖拖在地上,每行一步便會發出“呲啦”的聲響,也正因這個舉動,讓他在一踏進此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鬼組的人不多,正正好好二十一,他們各自分散在演武場的四周,不與身邊的任何人交談和對視——能參加斗蠱會的都是殺人無數的亡命徒,沒人想在一開始就暴露出自己的底細。 哦不,或許還是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傳聞中的廢材三公子。 煉魂宗無人不知宗主高盞的幺子長著一張短命臉,不知何時就會一命嗚呼,偏偏他還不愿意找個角落茍延殘喘,偏偏要跑到斗蠱會來送死,這倒是稱了不少人的心意。 這世上有擁簇者就會有詆毀者,高盞再怎么雄才大略也當不成人人都愛的天材地寶,有人追隨于他,就有人想拉他下臺,而很不巧的是,他們都被人有意無意的聚攏到了這座演武場里。 對于這群亡命徒而言,再也沒有比血祭宗主之子更盛大的開場了。 承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刺人目光,李歧拖著洛宓繼續前行,這里的每一顆沙粒都飽浸過鮮血,以至于每個人鼻尖都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血臭,而他就停在腥臭味最濃的中央,將手里的長劍插進了松軟的沙地。 “請?!?/br> 他松開劍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演武場的每一個角落。 這大概是一個信號,告知所有人狂歡開始的信號,幾乎是所有人都在這個“請”字落地時開始了動作,他們就像是紅了眼的餓狼,向著場地中心這塊唯一的“肥rou”撲了過來。 而就在如此危險的境地里,李歧從袖子里掏出一根布條,蒙上了眼睛。 率先入耳的是心跳聲。 偏高的、偏東的、偏重的、偏輕的、偏快的、偏慢的……鬼組除他之外有二十人,他便能聽到二十種心跳,它們每個都踩著自己特有的鼓點,直白的展現著各自的不同。 然后便是嗅覺。 濃重的血味自腳底盤旋而上,帶來了鋪天蓋地般的感受,怨恨、不甘,恐懼、痛苦在鼻腔著發酵,醞釀著宛若厲鬼的呼喊,令人頭暈腦脹。 來了。 李歧微微向左偏開頭,躲過了刺到右方的長/槍,一只手抓住槍桿反向一扭,腰部隨著肩膀發力,趁勢奪過了敵人的兵器,手一轉桿便是一刺,直接穿透了對方的心口。 第一個。 右腿向后撤了一步,少年重心下移,順勢拔出了卡在尸體胸腔的長\槍,槍柄向后一遞正中來襲者的腹部,打的后者發出了“唔”的聲音,然后他反手立起長桿,撐著長\槍躍了起來,一腳踢在了對方的下顎,骨頭斷裂引發的脆響被掩蓋在了落地時的悶哼中。 第二個。 將長桿強推在后繼者得臉上,李歧就地一滾躲了砍來的長刀,他死死的握住對方持刀的手腕,大拇指與食指發力捏碎了來人的腕骨,一只手勒住那人的胳膊一抖,鑲環得鋼刀便落入了手中。他猛地抬手一揮,前方被割破的喉嚨噴出了熱血,然后他反手向后一捅,刺進了另一人的胸膛。 第三個和第四個。 眼前一片漆黑,李歧的靈臺一片清澈,溫熱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身上乃至臉上,和沁出的汗珠混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打濕衣衫的到底是汗還是血。 等到第十二個人倒在地上時,這群嗜血的狂獸終于消停了下來,他們開始圍著少年不斷轉圈,像是一群尋找攻擊縫隙的惡狼。 “啪、啪、啪?!?/br> 鼓掌聲突兀的傳來,李歧扔掉了手里已經卷刃的鋼刀,拉下了蒙眼的布條,只見包圍了他的煉魂宗弟子在不斷后退,最終只留下一人站在原地。 “真是沒想到,我們都看走了眼,”鼓掌的青年穿著一身麻布衣裳,邋里邋遢的樣子像極了路邊的乞丐,“三公子真是一個扮豬吃虎的高手,他們倒也死的不冤?!?/br> 李歧認得他,應該說在場之人都認得他。 如果說煉魂宗弟子輩第一人是癡迷武道的高奇,那么第二肯定就要數師從護宗長老的楊林了。 就算在奇葩頻出的善澤州,楊林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人。 這人八字奇硬,又是至剛至陽的命格,天生克煞一切邪物,按理來說怎么也該去入湛天宗,卻偏偏跑來了煉魂宗拜師,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為了能削弱自身過于旺盛的陽氣,楊林干脆就每夜睡在棺材里,日日往身上倒冰水,天長日久之后就變成了這副邋遢的模樣。 你要是跑去問他到底是怎么想,得到的也只會是“招鬼能涼快點”這樣不知所云的回答。 “我有一個提議,”楊林伸進衣領里抓了抓癢,“咱倆聯手收拾了這群家伙,再分個勝負如何?” 這實在是個好選擇,不僅可以避免兩敗俱傷后被人撿個便宜,還能利用其他人去削弱對手,按理來說,李歧實在沒有必要拒絕這個機會。 然而,他偏偏就拒絕了。 “不了,何必要這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