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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9 喻煙被關了許久,久到她自己都沒有時間的概念,只知道天氣越來越冷,縱然門戶緊閉,仍舊擋不住寒意。 她額角抵著鋼化玻璃,呆坐在低矮的榻榻米上,就這么坐了好長一段日子,累了就睡,餓了就吃的,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坐著發呆。 她的臉還是腫的,左邊高右邊低,很不對稱,手肘膝蓋上絳色的擦傷,衣服也臟兮兮的泛著異味。 她中途趁阿姨們送食物的時候逃跑過幾次,有一次甚至跑到大廳,給隔壁的獵豹叔叔打了電話,電話那端剛響起一聲“喂——”她又被拖回樓上了。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仿佛一個人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結果一腳踩空掉進深淵。 她小時候看動物世界,看見幼鹿被獅子咬住脖子拖走,眼睛還睜得很大,纖細的四肢還在晃動。 喻煙看到那個畫面就哭了,可是她被拖走時,周圍的人看她目光卻很冷漠。 大人還真是強大啊,是自己太懦弱了。 不過直到這時,喻煙才知道小鹿被咬住脖子的心情,慌張到麻木了,反而并不會覺得自己有多么可憐。 她坐了很久,直到門前的大樹都黃了。 日光撒下來,金燦燦的。 銀色的汽車開進莊園大門,穿著薄外套的的原釉走下車。 就好像歷史重演一樣,上次她也是坐在這里,祈禱原釉來救自己。 但這次不會了,喻煙分得清遠近親疏。原釉怎么會原諒傷害自己meimei的人呢? 可是就在此時,原釉抬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看得喻煙的心縮起來了。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她遲鈍的身體動了動,額頭貼近玻璃,她吃力地去看原釉,但原釉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喻煙驀地有些傷心,因為她覺得,原釉肯定是生氣了,可是原釉生氣又有什么辦法呢?她打都打了趙靜怡,哪怕打人不對,她還是打了。 有些事已經與對錯無關,喻煙一點都不后悔阻止趙靜怡說爸爸mama的壞話。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必須承擔后果。 可沒過多久,房門就打開了。 喻煙陡然回頭,是張嫂來送晚飯了,她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收回來,默默地看窗外。 “吃飯了?!?/br> 喻煙沒有動。 “你倔又有什么用?真有骨氣就把自己餓死?!?/br> 喻煙背過身去。 “平時裝得好,動手的時候可比誰都狠,靜怡脖子上的那圈傷過了好幾天的沒消,我還真當你是個傻子呢,一肚子壞水!” 喻煙垂著眼,不說話。 她真討厭這里,去外面死掉也比待在這里好。 “自打你來了,這個家就沒消停過,要不是先生求情,留你一條命,你以為你有這口吃的?” 喻煙抬眼看她,黑眸里漾著水光:“我不要吃?!?/br> 張嫂的臉上閃現一瞬的猙獰。 “小野種,你還敢給臉不要臉,”她揚起手,作勢要打人的模樣,“你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了,還不吃,不吃就餓著!慣得你!”說完,便把飯菜狠狠摜在地上。 喻煙被巨響嚇得抖了一下,但還是抿緊唇不肯示弱。 “小禍害,克爹克媽,如今還克我和方露,我當初就不該可憐你這白眼狼?!?/br> 這段日子,張嫂經常會罵她,因為她和方姐負責照顧喻煙,喻煙掐了趙靜怡,導致原蘭汶大發雷霆——方姐被辭退了,張嫂則靠著在原家做了多年的情分才留下來,但是工作待遇已經大不如前。 原蘭汶讓張嫂留下照顧喻煙,也存了縱容張嫂拿喻煙撒氣的心思。 她是身份高貴的豪門女主人,自然不能做虐待孤女這種有失身份的事。 喻煙不會說話,不會反駁,只能狠狠等著她,張嫂見了,怒氣沖沖地要打她,巴掌還沒落下,房門便被推開。 “張嫂,原釉要你把這丫頭送去他房里!” 張嫂一愣,“他見臭丫頭做什么?” “誰知道呢,我哪能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br> “可夫人說了,絕不許她再出這個房門一步,她和先生好不容易才重歸于好,帶著靜怡去新西蘭度假,再放她出去鬧出什么幺蛾子該怎么辦?” “那能怎么辦?盯緊點唄,你總不能晾著原釉讓他給你等著吧?” 原釉年紀雖小,但他才是原家名副其實的主人,在這個家,原釉不開口則已,開了口,就是原蘭汶,也不敢不聽。 “行吧,先送她過去?!睆埳┖谥樌鹩鳠?。 “咦,這什么味兒呀?!?/br> 張嫂嗤笑,乜斜了一眼:“狐貍sao臭味兒唄,跟她媽一個德性?!?/br> “行了行了,就你會說話,先給她洗洗吧,就這樣怎么見人?” 喻煙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人推進浴室里洗頭洗澡,然后又拉出來吹頭發。 確保完全整潔之后,才來到原釉的房間門口。 . 喻煙站在門口,看著張嫂討好地敲了敲門,推開一絲門縫:“釉釉,人我給你帶來了啊?!?/br> 原釉嗯了一聲:“先進來吧?!?/br> 張嫂拉扯喻煙,暗自瞪了她一眼。 她一路上讓喻煙不許亂說話,不許挑撥離間,更不許惹原釉生氣,這時也不忘警告她。 進了房間,張嫂又問:“釉釉,你吃點什么嗎?” “不用了,我吃過,”他正在寫什么,抬頭掃了兩人一眼,目光從張嫂討好的臉轉到喻煙青腫的臉上,又說“算了,拿點蛋糕來吧?!?/br> “你不是不愛吃這種甜食嗎?你打小愛吃筍,我這兒給你酸筍和炸蝦,你要不要試試?” 原釉漆黑的眼望著她,語氣還客氣,神色卻透著不虞,“我這會兒想吃了?!?/br> 張嫂臉色微變,轉而更加親切,“好,好,我給你拿去,你等會兒啊?!?/br> 張嫂出去了,房間里一片寂靜。 原釉的房間很大,是個上好的套間,裝修甚好,但沒什么特色,就是簡單的整潔有序罷了。 他坐在桌前寫報告,喻煙則站在一旁。 張嫂中途進來了一趟,房間里的兩人仍舊維持著互不理睬的狀態,她想討好討好原釉,也無從下手。 喻煙望著原釉,少年肩背平直,模樣甚佳,垂眸寫著什么,而后轉眼看了喻煙一眼,“吃嗎?” 喻煙仍是沉默望著他。 她的心不在吃上,她還沒想好該怎么跟原釉開口呢。 一肚子話,見著人了,反倒不知道說什么。 譬如我打了你meimei,譬如我惹你mama生氣了,譬如她在這里待著不開心,譬如她想回家,想死了算了。 可是她何必跟原釉說這些呢? 原釉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人家說不定還不樂意聽呢。 她更想知道原釉是怎么想的,原釉是什么看法。 但是原釉卻問:“你不餓嗎?” 喻煙很餓,但是不想吃這里的東西,一點食欲也沒有。 她搖了搖頭。 原釉說:“隨便吃點吧?!?/br> 喻煙還處于麻木的狀態,她走上前去拿了一個小蛋糕。 可過了好一會兒,她也沒吃,就干拿著,動也沒動一口。 從張嫂昨天早上罵她狗東西,原蘭汶給她吃